奕通坊位于北市坊道最繁华的地段,三层高楼,极尽堂皇。
生意之火爆,不亚于城南明义坊。
神都博戏赌财风气甚重,不论是皇城长明宫,还是市井腌臜之地……
都能见到有人猫腰躬身,喧嚣叫嚷。
骨牌、投壶、握槊、樗蒲、叶子戏……
包括贵族云集的东苑马球,也会添些彩头,下注怡情。
小侯爷马术惊艳,可惜囊中羞涩,与神都那些出了名的纨绔浪荡子们一起,从不赌球。
用他的话讲,叫“赢是糠,输是米,钱到赌场,人到法场……”
来汝臣指着“奕通坊”三个金漆大字:“就是这儿,那恶贼一大早便出去了。”
“走!”
小侯爷说罢,双手拢进衣袖,踱着小四方步朝着赌坊而去。
铁锅巷的聚众械斗,死得可不一定是那位“邓太岁”!
坐等捡尸,不如……
姜叔夜边想边走,刚到门口,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
“咱坊里有规矩,得先望气!”其中一个汉子指了指门口一块木牌。
姜叔夜扭头一瞧,差点儿笑出声来。
“修行者禁止入内!”
不过想想也对,别说高品修者,初入九品便能听声辩位,移花接木……
一个不小心,神通给你拨弄下骰子,岂有不赢之理。
小侯爷旋身冲着魏老鬼嘿嘿一笑:“您待着吧!里面有情况让猴子叫你。”
老魏倒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径直去街对面挑了家茶摊,一屁股坐下。
赌坊门口的汉子从怀间掏出一张符纸,冲着姜叔夜和来俊臣上下晃了晃,随即闪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出意料,这望气符纸是他们从城门守军那里得来,应该代价不菲。
姜叔夜心头一喜,没想到自己连青冥的望气术都能躲过。
看来“苟且发育”四个字,还真是名副其实。
赌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挤得和蚂蚁窝似的。
来汝臣附耳解释这里的各类玩意儿。
像姜小侯爷这样的身份,别说奕通坊,就算整个洛水以北,估计都没踏足过。
“这是叶子戏,那是樗蒲、牌九和双陆,对了,后院还有斗鸡和斗狗……”
琳琅满目的赌具和新奇的玩法,看得姜叔夜眼花缭乱。
匆匆一瞥后,他便开始寻找头顶冒红气的人。
可惜,一位“赌神”都没碰到。
姜叔夜撇嘴一笑,看来还得靠自己发家致富。
最后他选择了最简单的筛盅。
来汝臣在后边拽了拽他的袖子,悄声道:“郎君,这些都有猫腻,要当心啊!”
小侯爷没理他,从芥子袋拿出十几枚隆武通宝,拽在手心。
不出意料的话,谛听坊的人早已混迹其中。
是时候给他们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回头阿耶问起来,自己的钱就是这么来的!
玩儿法很简单,押大押小。
“买定离手,落子无悔!”
随着汉子嗓音洪亮的一声高喊,筛盅哐啷哐啷晃了几下,落在桌面。
多数人将宝压在“大”字上。
旁边一人嘀咕道:“都十几把小了,就不信你不开大……”
姜叔夜一乐,将钱扔在豹子格里。
随即便引来周围人群的嘲讽和笑声。
“开,三个六,通杀!”
侍者手持竹竿,将所有铜钱推向了豹子格。
姜叔夜使了个眼色,来猴儿急忙上前将数百文钱收入囊中。
“你的酬劳够了吧?”
来汝臣咧嘴一笑:“多了,多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小侯爷有如神助,赢了近几十贯钱。
霎时间惹得整个赌坊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小侯爷一看时机差不多,开口道:“今儿,就到这吧!”
若是在城南明义坊,赢多少都无所谓。
可这里是鱼龙混杂的“糠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两人刚想出门,迎面两个壮汉手臂一抬:“郎君且慢,请上二楼坐坐!”
姜叔夜一身淡青色长袍,虽是名贵衣料,可毕竟穿了有几年。
而且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像样名贵的佩饰,显得有些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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