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傅椎祁口口声声说那对夫妻的事情他能完美解决让喻兼而别操心了,可数日后傅椎祁又找喻兼而一起下班,俩人刚刚走到地下停车场里傅椎祁的车旁边,猛地从旁边的角落阴影里窜出一道人影,伴随着嘶哑又尖利的号叫:“去死吧!”

傅椎祁还没反应过来,被喻兼而猛地推开了。他踉跄了好几下,好不容易靠着车门站稳,抬眼看清了情况。

是那个闹事的男人,此刻双手紧握着一根实心钢管,尖叫了一声,狠狠地朝喻兼而砸去。

傅椎祁正要过去保护喻兼而,喻兼而抢先开口叫道:“傅哥别管我!你快跑!”

傅椎祁急着过去的步子有一瞬间的停滞。不是他害怕,也不是他想跑,而是呆了一下。刚刚喻兼而推开他那一下可以说是人的本能反应,可现在喻兼而又让他跑……

他一直以为喻兼而很讨厌自己,不到你死我活的份上,可至少不会做到现在这一步。

可他来不及多想,马上回过神来,正要继续过去,却不料听到身后传来异样的响动,他警觉地闪身躲过了埋伏在另一边的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朝他刺过来的女人。

这还真是……一对颠公颠婆啊!操了。

傅椎祁正经学过防身术,何况那女人原本就不是个动手的料子,被傅椎祁一脚踢飞了手里的刀,顿时就蔫了,露出无措慌张的样子。

傅椎祁沉着脸,毫不留情一脚朝她心口踹了上去,她一声惨叫,飞出去几米,倒在地上佝偻成一团。

傅椎祁见她失去行动能力,转头去救喻兼而。就在刚刚那短短的时间里喻兼而已经被颠公用钢管砸了十来下了,倒在地上,只顾抱着头蜷缩起来,颠公一边用钢管砸他一边踹他。

傅椎祁冲过去朝着颠公的侧方腰子就是一脚。颠公吃痛一声,比老婆稳,只退了两三小步就站住了,转头一看是傅椎祁,便举起钢管朝他砸来。

傅椎祁摆出架势,正要空手夺钢管,那男人却猛地停在了原地。傅椎祁和男人都往下一看,竟然是脸色惨白的喻兼而跪坐在地上死死抱住了颠公的腿。

傅椎祁:“……”

“傅哥你快走!去叫保安!”喻兼而大喊着。

颠公反应过来了,使劲儿蹬了两下腿,没蹬开,大怒,持起钢管朝喻兼而的脑袋敲去。这一下要是真让他得逞,喻兼而的脑袋非得开花不可。

傅椎祁赶紧过去冲颠公又是一脚,颠公的注意力顿时被引开,钢管转了个方向朝傅椎祁砸来,被傅椎祁躲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是保安,他们厉声叱喝着让男人住手,说已经报警了。随即便有保安冲过来将颠公扑倒在地,钢管则抢走了。颠公见大势已去,自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不甘心地嚎叫痛骂起来。

傅椎祁没空听猪叫,抱起喻兼而上车就赶紧往医院开。一路上喻兼而靠坐着椅背,侧着脸小声问:“傅哥,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我没事。”傅椎祁脸紧绷着,语气却极轻柔,眼睛看着路边,嘴里问,“你怎么样?打到脑袋了没?别怕,傅哥这就带你去医院,没事儿,啊,别怕。”

“我没事。傅哥你慢点开车,我不疼。”

喻兼而平时就文文静静的,这会儿更像个猫崽子似的柔弱,傅椎祁听得心尖儿直颤,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点抖了。他匆忙地转头瞅了下喻兼而,继续看着路开车,嘴里道:“别说话了,靠着休息会儿,医院就到了,一会儿我抱你进去。”

喻兼而果真不再说话了。

医院很快就到了,傅椎祁抱起喻兼而就往急救跑,一番人仰马翻后,勉强松了口气。医生说喻兼而虽然断了两根骨头,所幸没伤到脑袋和内脏器官,没内伤。

傅椎祁不放心,让医生给喻兼而再安排一套全面检查,这家医院里除了妇科之外其他能检查的科室都去一遍。

爱查查吧。医生没多说什么,照做安排。

傅椎祁依旧不放心,喻兼而在房间里检查时,他站在走廊上联系自己更信任的医院预定检查和高级病房。等会儿他就把喻兼而转过去,来这里只是因为这家医院最近,急起来凑合一下。

转完院,喻兼而又做了一遍全面检查,结论和先前那家医院相差不大,傅椎祁终于停止折腾,坐在病床边上看着打着石膏躺在上面的喻兼而。

喻兼而被他看得默默移开了目光。

“……怎么想的呢?”傅椎祁淡淡道,“我还以为你有两手呢,还叫我逃……结果自己被打成这样。”

喻兼而没看他,眼睛瞅着窗外窗边上落着的一只小麻雀,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傅椎祁以为他不会回话的时候,喻兼而收回目光看向他,小声说:“我没事,傅哥你放心。”

“我怎么放心?”傅椎祁叹了声气,伸手抚摩着他的脸颊,“傻不傻。你不是讨厌我吗,怎么刚才抢着让我跑?”

如果是个傲娇的,得回一句“本能反应,忘了讨厌你了”,可喻兼而只是轻声说:“没讨厌你啊。”

傅椎祁轻笑了一声,说:“我才不信。”

喻兼而平静地说:“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停了下,说,“傅哥,我有点困了。”

“困了就睡吧。有什么事我叫你。”傅椎祁收回一直抚摩他脸的手,只是在收回来之前忍不住轻轻捏了下。

喻兼而马上就闭上眼睛睡觉了。这回傅椎祁没怀疑他是故意的,因为他的神色确实疲惫,小脸苍白,睡梦里还微微地蹙着眉头,迟迟没能舒展开。大概是伤口还在疼。

傅椎祁没办法替他承担身体上的疼痛,只能这么坐着干看着,病房里良久沉寂,直到傅椎祁的手机振动个不停。他依旧一动不动,又过了会儿才起身朝病房外走,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然后掏出手机,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刚刚在病房里他的神情温柔,此刻满是阴沉。

电话接通后,傅椎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但不是骂电话那头的杨复,而是骂那对夫妻和停车场的保安。杨复静静听着,听他不骂了才缓缓开口问道:“都没事吧?”

傅椎祁还在气头上,虽然不是气杨复,但语气还是很差:“你断两根骨头就知道有没有事了。”

杨复“嗐”了一声,没顺着他说“那是那是”,也没逆着他说“我又不是没断过,多大的事儿啊”,而是说:“我哪能跟小喻比这个,他一个细皮嫩肉读书的小孩儿,我皮糙肉厚的断二十根也就这样啊。”

傅椎祁一下子被他逗笑了,笑着骂他:“神经病……你去试试吧,二十根,有没有常识。”

“没有,文盲。”杨复理直气壮地说。

傅椎祁又损了他两句,好歹情绪算是缓和下来了:“行了行了,别插科打诨了,说正经的,给我查查。就那俩奇葩,怎么敢真动这个手。而且他们之前是怎么那么快就能找到公司去的。”

杨复也认真起来,声音沉了几分,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傅椎祁怀疑这背后是有人借此机会唆使那对夫妻。这并非凭空怀疑,傅椎祁从表面上看只是个浪荡公子富二代,其实背后的水很深。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杨复话锋一转,说,“就算是他们自己发疯也正常,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而且那个死小孩全身严重烫伤急着用钱,你这边一分钱都不出……”

傅椎祁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关我事吗我就出钱?我他妈没跟他们要喻兼而的精神损失费就算慈悲为怀了。”

杨复叹了声气,说:“但你非得把那男的工作都给搞没,这不是把他们往死里逼吗。”

傅椎祁冷漠道:“我本来不打算追究他们,自己非跑来我公司闹,我只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单位主管。”

杨复还要说点什么,刚开口就被傅椎祁打断了:“现在看着他们惨是吧?我告诉你,如果喻兼而没我,如果我不是我,那这件事里惨的就是喻兼而。你自己想想一个普通人去买个早饭就被那一家子神经病讹上了得多惨。”

杨复想了想,说:“行吧,你说得对。”

“我本来就对。”傅椎祁说,“哦对了,帮我给喻兼而跟黎川弄个请假条,别等下又嚷嚷要开除他。你跟他说清楚,这事儿是碰到神经病了,不是我害的啊。”

杨复吐槽:“你要不让他去买早饭什么事儿都没有。”

傅椎祁顿时急了:“哎你——”

杨复赶紧顺毛:“没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

傅椎祁不依不饶:“不是你说老半天说那家店好吃我他妈的都不知道这回事儿!”

杨复不仅说那家店好吃,更是着重讲述了一番黎川怎么克服艰难困苦跨越重重险阻(早上提早一个小时起床)去给他买这份早饭。

傅椎祁赌上自己对黎川的全部了解,觉得就是黎川自己想吃,跟杨复没什么关系,但杨复说他一点也不了解黎川,坚持认为黎川买了两份就代表心里有自个儿、这就是专门为自个儿买的,反而黎川自己那份是顺便的。

傅椎祁问杨复那几天不是你跟黎川那个干儿子也在家吗,有没有可能黎川是买了给干儿子吃的,杨复马上就急了,说管那个小兔崽子去死,没谁听说过谁家干儿子要吃饭的,这简直和造反没有差别!

傅椎祁询问细节之比如那天早上是不是其实是干儿子陪黎川去排的队买的,杨复避而不答,当场发疯,说反正喻兼而肯定不会给傅椎祁买。傅椎祁说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寒碜人呢?

于是那天早上傅椎祁想起这事儿就让喻兼而买去了,打算买完回来就好好儿地羞辱杨复一番,谁知道会发生那么个破事儿。这要论起来,都是杨复的错。

傅椎祁先前是没跟杨复掰扯,这会儿杨复非得先嘴贱,傅椎祁当即就要动口。

杨复也理清了这里面的联系,轻咳一声,赶在傅椎祁开口之前扔下一句“我马上去查,你和小喻好好休息啊”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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