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叔在茶楼买了许多样茶点,还买了粥,东西一样样摆到小餐桌上,一边笑呵呵地说:“不?知道陈秘书喜欢吃什么,所以多买了几样。”
害全叔半夜加班不?说,还要他伺候吃喝,陈佳弥有点过意不?去,微笑着对全叔说:“麻烦你了,全叔。”
全叔笑,蒋柏图眼看没全叔什么事了,让他先回去休息,想想又说:“车钥匙给我吧,等下可?能要用车。”
等全叔离开,蒋柏图看了眼桌上品种繁多的早餐,回头问陈佳弥:“想先吃什么?”
虽然一整天没吃东西,却并?不?觉得饿,也丝毫没有胃口,但她不?愿辜负蒋柏图的好意。
于是坐直身子,伸目光看了眼,又抬头看看还在滴水的输液瓶,“要不?这个拿下来,我坐过去吃吧。”
蒋柏图把她按回床上,看看她手背上的针头,确定了没有松动?才说:“别?乱动?,好好坐着,我喂你吃。”
“哦,那……我想先吃粥。”
蒋柏图拿一只小碗盛粥,煲得绵软瘦肉青菜粥,热辣滚烫,香气?四溢。
看蒋柏图小心地盛粥,陈佳弥忽想到自己小时候成熟得不?像孩子,但长大后,有时会希望能在某个人面前做回孩子。
而此?刻她觉得自己在蒋柏图面前就是个孩子,被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幸福孩子。
她笑了,笑得很幸福,像孩子一样纯粹。
亲人给的伤痛,有爱的人来弥补治愈,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蒋柏图一抬眼就看到她笑,端着粥过来坐下,几分好笑问她:“在笑什么?”
“因为开心呀。”陈佳弥下意识摸摸手背,针头旁贴着白色胶纸。
蒋柏图真喜欢她这种能够快速自洽的性情,坚韧勇敢,苦中作?乐。他的情绪被她牵动?,跟着她起落,与她一同进入轻松如度假般的时光。
他喂一勺粥到陈佳弥嘴边,陈佳弥张嘴吃了,边嚼边忍不?住想笑,等咽下后说:“我最后一次被喂饭,应该是在三岁的时候。”
说到三岁,一下子想到那个可?怖的傍晚,她心脏沉沉一坠,脸上的笑容消失,表情怔住。
“may,”见她神色突然变化,让蒋柏图很担心,放下碗,握住她的手,有意找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陈佳弥怔怔地望着蒋柏图,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看看今天的日期。”
陈佳弥想找手机,才想起好像没带出来,手机应该是在出租屋里。
“leo,我手机是不?是没带出来?”
蒋柏图也想起来了,安抚她说:“等你吃饱好好休息,等下我回去帮你拿。”
陈佳弥很乖地应他一声?嗯。
等陈佳弥吃完早餐又吃了药,躺下休息又确定她入睡后,蒋柏图出去拜托护士帮忙留意病人,护士态度很好地答应,并?请他尽快回来。
蒋柏图回到陈佳弥的住所,看到手机就在沙发上,他心里挂念陈佳弥,拿了手机不?作?停留立刻要走,听到门外有人脚步声?近,打?开半合的门,看到门外站着两个人。
“爸,我记得是这一层楼。”陈佳维看蒋柏图一眼,低声?跟他爸嘀咕,
陈志彬看着屋里的男人,几分打?量意味,她知道陈佳弥是跟两个女孩子合租,好奇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出现?在这里,“你好,请问陈佳弥是住这里吗?”
隔着门框,蒋柏图也打?量他,眼神有点警戒,“你找她什么事?”
“我是她阿爸。”陈志彬解释道,“打?了她很多次电话都?没人接,我们很担心,所以我过来探望她。”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刻见到陈佳弥的家人,蒋柏图颇意外,神色温和了些,平静地说:“她住院了,手机没带。”
“二妹怎么了,怎么突然住院了?”陈志彬神情焦灼起来,“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她。”
“她发烧了。”蒋柏图犹豫一会,保持中立态度,又替陈佳弥做了个决定说,“她可?能暂时不?想见你们。”随后好心安慰,“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一听就知道两人关系不?简单,陈志彬微微诧异,再次打?量面前这个气?度非凡的男人。
他莫名觉得这个后生仔很可?靠,也不?多问什么,女儿有人照顾,他一时倒是放心了,就客气?地问:“怎么称呼你?”
“我姓蒋。”蒋柏图淡声?回答。
他尽管很年轻,陈志彬却莫名觉得称他为“小蒋”并?不?合适,索性就有话直说了:“那麻烦你转告二妹,叫她回个电话。”
蒋柏图颔首说:“等她心情好些,我会转告她的。”
陈志彬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抬脚先下楼。
陈佳维没有立即跟下去,又多看蒋柏图一眼,并?斗胆问他:“你是我二姐的男朋友吗?”
蒋柏图嗯了声?,陈佳维又说:“那麻烦你照顾好我二姐,谢谢啊。”
蒋柏图又嗯了声?,看陈佳维快步下楼去追他爸,忽然感慨陈佳弥在家人眼里是没有姓名的,二妹和二姐似乎就是她的代?号。
开车回医院途中,看到一间花店,蒋柏图停住车,没有犹豫,下车进了店——
情人节,当然要给心爱的人送玫瑰。
第61章 朱丽叶玫瑰
陈佳弥睡了很沉的一觉,醒来时,发现蒋柏图已经?回?来了。
蒋柏图连夜从瑞士回?深圳,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到了深圳又在她身边忙前忙后,一刻也没休息过。
此刻他应当是很累的,长腿支在地上,闭着眼慵懒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头歪向一边,单手支着太?阳穴,呼吸安稳均匀,看样子是睡着了。
陈佳弥躺在床上静静地看他很久。
打完了针水,已拔掉针头,没有输液管羁绊,她活动?起来方便许多。
生?怕吵醒蒋柏图,她起身起得小心翼翼,脚伸到地上穿拖鞋时,看到床头柜放着一束花。
淡黄与淡粉两种颜色双拼,是不同花期的效果,浪漫优雅。
她恰好认识这个品种,知道它是玫瑰花中的贵族,叫朱丽叶玫瑰。
手机就放在花束旁边,陈佳弥犹豫一瞬,拿手机查看,看到家人打来的那么多未接来电,她心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波动?,转而看了眼?今天的日期——
原来今天是情人节。
前几日蒋柏图问老家的地址,陈佳弥就在猜他应该是要送情人节礼物?,可她却忘记今天是情人节。
伸手摸摸那层层叠叠的玫瑰花瓣,抽出一枝来,她发现花枝上的刺全被剪除掉。
想?起曾与蒋柏图讲过喜欢玫瑰,但不喜欢玫瑰的刺。肯定是因为这样,所以他送玫瑰才特?意叫人去掉刺。
他这种细心的温柔与体贴,让人感动?。陈佳弥陡然产生?异常强烈的幸福感,心情也顿时变得很好。
轻轻下床,轻轻经?过蒋柏图身边,进卫生?间上厕所,都没有吵醒蒋柏图。
但在她按下冲水键,水声哗啦一声响时,蒋柏图被惊醒了。
他望向病床,发现陈佳弥不在,心头一紧,等意识到她在卫生?间时,才放了心。
她昨日打电话哽咽地说想?他,他就开始担心。在飞机上的那十?几个小时,他坐立难安,度日如年?,莫名地感到害怕。
害怕她做傻事,所以她须得在他视线范围内,他才感到安心。
陈佳弥打开门,看见蒋柏图醒了,有点抱歉地对他微笑,“吵醒你了啦?”
卫生?间旁窗户的光线刺眼?,蒋柏图双眼?微眯,向陈佳弥伸出一只手,把她拉过来,让她坐到他腿上。
他的样子有些困倦,一手搂着陈佳弥的腰,一手去探她的体温,指背贴着她脖子一侧停顿了一会,放心地说:“没那么热了。”
“嗯,感觉好多了。”
陈佳弥横坐在蒋柏图腿上,双手摸摸自己的脸,之后?把脸埋到他颈窝,鼻尖蹭着他脖侧的脉搏,嗅着独属于蒋柏图的独特?气息,她一阵舒心,闭着眼?喃喃地说:“leo,谢谢你。”
她第一次深刻感觉到,自己原来这样依赖蒋柏图。
好像只要有他在,任何伤害她都能抵挡,再大的事也都可以迎刃而解,而她可以安心地躲在他怀里?疗伤。
光线很好,距离很近,蒋柏图低眼?看见她白皙皮肤上细细的绒毛,她闭着眼?赖在他怀里?,十?足的信赖,他偏过脸去,鼻尖碰碰她的额头,“谢我什么?”
“谢谢你特?地从瑞士赶回?来,谢谢你送我来医院,谢谢你无微不至地照顾,还有谢谢你送的玫瑰花。”陈佳弥停顿一霎,转而问他,“那玫瑰的刺是你叫人剪的吧?”
蒋柏图淡淡地嗯了一声。
陈佳弥缓缓睁眼?看蒋柏图,眼?睛与眼?睛的距离很近,她忽然发觉蒋柏图的眼?睛那么清亮,睫毛也很长。
她手不自觉就想?伸去触他的睫毛,到半途,转道用食指去戳他的眼?下的卧蚕,笑一下说:“想?感谢你的事太?多,一时半会说不完。总之,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又把脸蹭着他脖子说:“leo,你太?好了,你怎么这么好。”
蒋柏图怔了一怔,微一思索后?说:“其?实我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这么好,只是因为你值得拥有这样的我,而我也正好想?把最好的自己给你。”
陈佳弥温温软软地赖在蒋柏图身上,触动?地看着他,没说话。
蒋柏图与她对望半晌,想?到了什么,忽然意有所指地说:“有的人,什么都做了,但什么都得不到。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却什么都得到了。”
陈佳弥不知道他讲的有的人是谁,但她听出来了,自己是第二个有的人,她会心一笑,俏皮地说:“那我就当我是什么都不用做,却什么都得到了的那个人。”
蒋柏图没应声,只嘴角带着笑看她,她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腾地坐直身子问:“对了,你是怎么进我那房子的?你怎么会有钥匙?”
“你钥匙插在门上没拔。”蒋柏图把头仰在沙发背上,轻轻地看着她。
“有吗?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
她沉思一下,想?不起来,索性不想?了,把脚从拖鞋里?拔出来,换个坐姿,叉开双腿跨坐到蒋柏图腿上,双膝跪在他两腿外侧。
坐好之后?才发觉,这个面对面的坐腿姿势过于暧昧,蒋柏图仰着脸看她,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蒋柏图,笑问:“重不重?腿是不是被我坐麻了?”
蒋柏图动?了动?腿,调整了一下坐姿,没答她的话,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问她:“现在心情好些了?”
陈佳弥肯定地点头说:“好多了。”
“那我跟你说件事。”蒋柏图摸着陈佳弥的手指的骨节,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今天我见到了你爸爸,还有你弟弟。”
“怎么会?”陈佳弥眨眨眼?,诧异地问,“在哪里?见到的?”
“我回?去拿手机的时候,他们刚好来找你。”蒋柏图十?分中立的态度转告她,“因为打你电话没人接,他们很担心你。”
陈佳弥不吭声了,慢慢把脸埋进蒋柏图颈窝,当听不到。
蒋柏图眼?见她的脸色黯淡下来,不敢多说,更不敢盲目劝她,看见桌上的果盘里?有医院配备的水果,转移话题问她:“想?不想?吃水果?给你削个苹果吃?”
陈佳弥摇头不说话,蒋柏图也就不再说什么,他抱着她坐,颈侧是她偏热的呼吸。
静了一阵子,他偏头看她,她也抬眼?看他,她不说话,但眼?里?有种哀怨的情绪。
对望片刻,陈佳弥收回?视线,额头抵在蒋柏图肩膀上,垂下眼?,缓缓倾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