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色的隧道里走着,伸手不见五指,四周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见,黑暗和寒冷将我吞噬的干干净净,我发不出声音,可是我却不害怕,我感觉到妈妈就在不远的地方,虽然我看不到她,但是我坚信,只要我一直摸索下去,我就一定会摸到我的妈妈。
摸了很久,妈妈的气息越来越近,我心头欣喜无限,伸手往前摸了一会,忽然摸到了一只温暖的手。我大喜地叫:“妈!妈!”
这是却突然有人在摇晃我,有人在说话,四周忽然明亮起来,我被刺目的光线刺的微微眯起了眼睛,听到有一个女人说:“哎,这孩子醒了,在叫妈妈呢!”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才发现我手里紧紧抓住的是她的手,她戴着眼镜,温文尔雅,胸前带着一个工作卡,上面写着她是电视台的记者,同时有一个摄像机在对着我,而我浑身还在滴水,躺在医院的急诊床上,这个女记者和几个医生护士在急匆匆地说着什么,然后来问我家在那里。
我绝望地看着他们,满心坠入冰窖,原来不是妈妈,不是,我抓到的手也不是妈妈的手,一切都只不过是错觉,一切只是空,我再也找不到妈妈了,再也找不到了……妈妈真正地离我远去了,消失了,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还在这个寒冷的世界上飘荡……
无家可归,无依无靠。
我又习惯性地把拳头塞在嘴里,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声音来,自从妈妈去世后,每当我每天控制不住要大哭的时候,我都把拳头塞在嘴里,生怕别人听见,生怕别人嘲笑我是一个没妈的孩子。
班里有一个很可怜的小女孩,她从小就没妈妈,面对别人的欺负,她不辩解也不哭,只是怯生生地一直往后退,一直退到墙壁上,退无可退,就那样地茫然无助地望着欺负她的人,直到威胁解除,她才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地哭泣。
我每次都举着扫帚或者书包帮她打退那些无良的男孩,然后她一个人偷偷哭泣的时候,我只能很无助地在她身后看着她。
我妈妈很可怜她,总是把她叫来我家吃饭,她怯生生地跟在我妈妈后面亦步亦趋,在我妈妈身上寻求她失去的母爱。
没想到,不久后的现在,我沦落到了和她一样的凄楚无助的境地。
记者在不停地说什么,还帮我擦眼泪,摄像机对着我不停地拍摄。我再也受不了记者怜悯的目光了,扭身趴在枕头上极力压低了声音嚎啕大哭。
一会后,记者把我板过来,跟我说,是一个早晨起来沿着海边跑步锻炼的大爷救了我的,他看见我往海里走,就在岸上喊我,可是风很大,把他的声音刮散了,他见到海水没过了我的头顶,慌不迭地顺着堤坝爬了下去,跑进海里把我捞了起来,然后打了个车,把我送进医院,出租车司机打了电视台的热线电话爆料。
在我们城市,一个大的爆料就是100元钱。
我闭着眼睛,任由泪水滚滚而落。
记者又在催问我家在那里,我哭着说:“阿姨,你别问了,我妈妈上个月去世了,我爸爸娶了后妈……我没家。”
蓦然我想起来前几天深夜润石在路灯下含泪的眼睛,含泪的声音:“我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