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帘之后,泪水滂沱。
威尔逊教官不依不饶,继续谈论润石当初是贩毒组织里多么大名鼎鼎的“鬼鬼”,做事狠辣而隐秘,中心局费了多大的劲才只能拍到一个他的背影,后来警察们是怎么样开车追他的,他又是怎么样技术高超地飙车的,最终把布朗打成了一个筛子……
很多不知道这些往事的三角洲部队的人开始用异常厌恶的眼光看着润石,嘲讽与羞辱的话一浪一浪地袭来。
润石一动不动,心如刀绞,没人注意他的一道泪水已经冲破了眼帘,顺着眼角流向发际。
厌恶与辱骂的声音不绝于耳,愈发恶毒。
润石仍然一动不动。
我真的知道错了,教官,那时年少轻狂,犯下的错却再无路径可以赎罪。就象《肖申克的救赎》里瑞德的话:“我无时无刻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内疚,这不是因为我在这里(监狱),也不是讨好你们(假释官)。回首曾经走过的弯路,我多么想对那个犯下重罪的愚蠢的年轻人说些什么,告诉他我现在的感受,告诉他还可以有其他的方式解决问题。可是,我做不到了。那个年轻人早已淹没在岁月的长河里,只留下一个老人孤独地面对过去。”
人生的不同境遇,在于人的选择,有时候是死亡,有时则是继续生存下去。
润石石雕一样地面对别人的辱骂,一个人隐忍地将全部责难强硬地地咽了下去。
外面风声紧迫,大雨瓢泼。
在这个肃杀寒冷的秋雨之夜,润石的眼神显得格外凄冷。
帐篷的灯光里,处处骂声,润石仍然平静无波,他的心越是哀痛的时候,越是平静。
威尔逊教官的话唤起他关于惨死在他手里的布朗教官的所有伤痛记忆,绝望、痛苦、愧疚的浪潮,澎湃汹涌,惊心动魄,崩云裂石。
彻骨的冰凉;
刻心的惨绝。
一个队员狞笑着逼近了润石,一手蛮横地托起了润石的下巴,淫笑道:“好一张绝色的脸!好一副完美无瑕的身材!一年前你刚来我就注意到你了,一直没下手的机会,今晚让我玩玩,怎么样?”
一片哄堂大笑,里面有威尔逊教官阴冷的笑声。
润石听到了威尔逊教官的笑声,心下一阵发寒,却始终无声。
我可以无怨无悔地死在你手里,却容不得你如此践踏,威尔逊教官。
这是一个充满男性力量的地方,最终制胜的不是话语,只有武力。这个队员开始解润石的裤带,润石手一动,就想拧断他的脖子。
忽然他听到了威尔逊教官的一声咳嗽,润石本能地望去,威尔逊教官手里黑洞洞的枪管端正地对着他的脑袋。
润石霎那间痛,怒,惊,恨……全身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现在的润石,已然毫无退路。
如果他被杀,会被轻描淡写地说成是他兽性大发,袭击了三角洲的队友而被击毙的,没有人怀疑什么,因为他有前科嘛,布朗是怎么死的?
即使他现在能逃出去,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跑的过威尔逊教官的子弹吗?还有,他知道,那些三角洲部队的教官身上都有枪,如果他们早先与威尔逊教官串通好了,自己今天怎么样也是死路一条。
反抗?
不反抗?
他不怕死,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死亡不再可怕,但是能再活着确是一种极致的渴望。
如果不能再活着了,他宁可清清白白地死去,润石在瞬间选择了反抗到底!哪怕被当场击毙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