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苏贵妃笑道:“陛下,臣妾为您寻来了吴大师的《松鹤图》。”
“哦?”皇上饶有兴趣地看向她,“快呈上来,让众卿共赏。”
“是。”
苏贵妃身边的内侍招了招手,两个小内侍托着一幅画卷走上前来。
皇上兴致盎然,命道:“快快展开。”
苏贵妃紧盯着缓缓展开的画卷,眼底深藏阴狠。
哐当!
画卷展开到一半,皇上惊得瞳孔倏然放大,手中的酒盏掉落到桌上。
太后亦是大惊失色,恼怒地瞪向苏贵妃。
“贵妃,这就是你说的《松鹤图》?!”
苏贵妃离开坐席,跪在太后膝下。
“太后息怒,臣妾,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臣妾准备的确实是《松鹤图》。”
她又怒气冲冲地看向内侍,斥道:“速速去查!”
皇上死死盯着画卷上巧笑嫣然的青衣女子,似怒似惊。
他铁青着脸,低吼道:“是谁?”
赵舒岸紧握着酒盏,手背上青筋突出,微微颤抖。
“母妃……”
他怔怔地盯着画卷上的女子,失魂落魄。
就在他欲起身时,孟晚寻拉住了他的手。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殿下,冷静。”
太后察觉到了赵舒岸的异常,厉声道:“还不快收起来!”
苏贵妃焦灼不安地看向人群,似乎在等待什么。
方才被她派出去的内侍慌慌张张地回来,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
苏贵妃听后,脸都变得狰狞了。
孟晚寻静观着众人的态度,时隔十年,瑶妃依旧是太后和皇上的忌讳。
他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实则欲盖弥彰。
“等等!”
赵舒岸突然起身,叫住准备将画卷拿走的内侍。
“父皇,可否将那幅画赐给儿臣?”
母妃逝去,宫里便再无半张她的画像。
他曾试图画出母妃的样子,却被太后喝止。
皇上没有答应,只冷冷道:“景王喝醉了,景王妃扶他回去歇息吧。”
赵舒岸轻轻推开孟晚寻,直视着皇上。
“儿臣没醉,儿臣只是想要母妃的画像,父皇为何不肯应允?”
孟晚寻忙跪下来,恳切道:
“陛下恕罪,是妾身,妾身想要那幅画,不曾想惹得殿下失态。”
显而易见,皇上不喜赵舒岸对瑶妃念念不忘。
甚至不顾公卿大臣在场,直接冷下脸来。
“是妾身忽略了太后与陛下的哀痛之情,请太后陛下责罚。”
孟晚寻以头抵地,语气悔恨而诚恳。
赵舒岸见状,只得作罢,不再索要画像。
“父皇,此事与王妃无关。”
“行了!”太后高声制止,“今日是皇上的寿诞,不得再提及伤心事。”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孟晚寻,以赵舒岸的性子,不可能为了孟晚寻去索要那幅画。
孟晚寻今日的言行,实在令人意外。
不仅没有冒失行事,还会察言观色,主动站出来,缓解了赵舒岸与皇上之间的僵局。
又在众人面前,解释了她与皇上的失态缘由,甚是伶俐。
太后露出满意的目光,语气温和下来。
“王妃一片孝心,错在不合时宜,罚你抄佛经一百遍,为皇上祈寿。”
“谢太后。”
“起来吧。”
赵舒岸将孟晚寻扶起,将她牵回座席。
“抱歉,是本王连累了你。”
孟晚寻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赵舒岸平时稳重沉着,但如果面对已故母妃的画像还能无动于衷,未免过于冷血。
赵舒岸看着画像被内侍拿走,不禁神情黯然。
太后和皇上面对画像的反应,更让他笃定母妃之死必有蹊跷。
寿宴结束,孟晚寻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继续观看戏班子的表演。
她并未离开皇宫,而是悄悄来到了赵今安的寝宫。
“七公主。”
“五嫂,你可算来了。”
中途从宴会溜出来的赵今安,已经等了许久。
她屏退宫人,指着被捆住手脚的妇人。
“那副瑶娘娘的画像,就是她调换的。”
孟晚寻知道苏贵妃会在寿宴上动手脚,便同赵今安说有人要害赵舒岸,求她帮忙。
赵今安并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听说有人要在寿宴上加害赵舒岸,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个妇人若不是被赵今安抓来了,方才就会出现在寿宴上,打着为瑶妃申冤的旗号,让赵舒岸与皇上离心。
“你换掉《松鹤图》有何目的?从实招来。”赵今安质问道。
妇人一边挣扎,一边哭诉道:“奴婢要为瑶妃娘娘申冤!是陛下害死了娘娘!”
赵今安柳眉倒竖,呵斥道:“胡说!你竟敢污蔑父皇,其心可诛!”
孟晚寻不想让赵今安继续问下去,便开口道:
“公主,幕后之人肯定会四处寻找她,我需要将她偷偷带出宫。”
赵今安不知道苏贵妃一直暗中与赵舒岸作对,孟晚寻暂时也不希望她知道这些。
“我帮你。”
赵今安点点头,开门看了眼外面。
“你若轻举妄动,我便让你痛苦地死去。”
孟晚寻塞了一颗药丸到妇人口中,让她发不出声音。
“公主,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不要多问,更不要多说,切记!”
她看着赵今安,严肃地嘱咐道。
“我一直在寝宫歇息,什么都不知道。”
赵今安生在皇宫,这里的勾心斗角,她不去在意,不代表她不清楚。
二人带着妇人,前往停着马车的正阳门。
寄风正在马车旁等候,上前问道:“王妃,殿下呢?”
“我与公主身边的嬷嬷有点事,先行回府。”孟晚寻回道。
寄风看了眼妇人,她的神情和举止有些怪异。
但王妃和公主都在这里,他就没有多想。
孟晚寻将妇人推上马车,自己跟了上去。
“寄风,殿下今日心情不好,你照看着点。”
“王妃放心。”
寄风目送马车远去,看向还未离去的赵今安。
“七公主,你为何不在寿宴上?”
赵今安最喜热闹,身边的嬷嬷究竟有什么事,需要她亲自出来相送?
“要你管!”
赵今安蹬了他一眼,心事重重地往寝宫走去。
出了这种事,她半点听戏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想不出是谁能如此心狠,要在皇上寿诞日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