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人耳目,孟晚寻尽量不在军营中走动。
她与孟枍玄的联络,全靠孟川深夜前来相告。
几日后,守在云城的半夏终于回来了。
“孟姐姐,我拿到了。”
她一手捂住腰部,一手将信递给孟晚寻。
孟晚寻看到信封上的血迹,急忙看向半夏。
“你受伤了?”
她拉开半夏捂腰的手,鲜血已经浸湿了衣袍。
孟晚寻看着还没止住的血,吓得拿止血药的手都开始颤抖。
“等我,我去找军医!”
“别去。”
半夏拉住孟晚寻,她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孟姐姐,别去,会暴露身份。”
“管不了那么多,听话,等我回来。”
孟晚寻扶着半夏躺下,慌忙往医帐跑去。
若是不打紧的人,说不定她就自己动手了。
可这是半夏,她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还未跑到医帐,她就被人用力拽住了。
“放开我!”
孟晚寻顾不上去看是谁,挣扎着往前跑。
“出什么事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孟晚寻皱了皱眉。
心里又急又乱的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舒岸走到她面前,看到她急得泪水都出来了,语气柔和了几分。
“孟时,不必在本王面前伪装,到底出什么事了?”
孟晚寻见身份已经暴露,反而轻松了许多。
她指着自己的营帐,哽咽道:“殿下,半夏,半夏受了重伤,我要去找军医。”
“寄风,还不快去!”
赵舒岸厉声吩咐道,他弯了弯腰,牵住孟时的手,拽着她大步往回走。
回了营帐,孟晚寻看到从床榻流到地上的一大摊血,扑到半夏身边,发现她已经不省人事了。
“半夏,别睡,千万别睡!”
她拿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割开半夏腰部的衣袍,露出拳头大的血窟窿,触目惊心。
尽管给她服用了止血药丸,但仍然有血在流淌出来。
孟晚寻从袖中翻找出止血的三七粉,哆嗦着撒在伤口上。
做完一切能做的,她拿出帕子,擦干半夏脸上黏糊糊的汗渍。
“半夏,求求你撑住,求求你了。”
孟晚寻跪在床榻边,低下头,额头用力抵在交叉握拳的双手骨节上。
因为过于使劲,手背上青筋都凸起来了。
赵舒岸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军医马上就来了。”
孟晚寻挣脱开他的手,怔怔地盯着半夏,只觉得浑身冷得像冰,不停颤抖。
半夏对她的重要性,没有任何人能理解。
半夏是唯一一个与原身无关,还无条件对她好的人,完完全全只属于她。
她将半夏当作好友,亦当作亲人。
“殿下,军医来了。”
寄风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两个军医。
他看到躺在床榻上,男子打扮的半夏,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再仔细打量了一番,猛然发现半夏就是增援漠城那日,救他的小伙子。
难怪他在军队留意这么久都未曾发现她,没想到竟是一个女子。
军医开始为半夏处理伤口,为了避嫌,赵舒岸带着寄风在营帐外等待。
出去时,他将孟晚寻也拉了出来。
对于半夏是女子一事,军医虽然感到震惊,但是并未说什么。
来时路上,寄风就提醒过他们,无论一会看到什么,都要闭紧嘴巴。
既然镇北侯与景王殿下都知晓半夏的真实身份,他们就更不会乱说半句。
短暂的沉默后,赵舒岸开口问道:“她是怎么受伤的?”
“殿下,求你别问了。”
孟晚寻心乱如麻,摇了摇头,蹲在地上,双手抱膝。
半夏还没有醒来,她不确定凶手是不是柳清清。
如果真的是柳清清,她又该怎么办?
抛却最后的理智,她恨不得立刻冲到柳清清营帐逼问。
孟晚寻觉得自己过于自私,为了能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对柳清清做的错事一再容忍。
可是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心底每时每刻都泛着若隐若现的孤独,令她如同在大雾中行走。
周遭喧嚣热闹,人来人往,她谁都看不清,谁都触碰不到。
“再往前走走吧,再往前走走吧。”
这个声音一直在她脑海中响起,似乎在告诉她,再往前走走,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就算到了现在,那个声音依旧没有消失,还在劝她往前走走。
尽管步步维艰,可她一直在往前走,但是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往前走。
赵舒岸垂眸,盯着缩成一团的女子。
他从未见过孟时如此无助,她不愿说出半夏受伤的原因,但他也能猜出一二。
眼下最大的事,便是孟家的事。
半夏受伤,说不定是因为在暗中调查此事。
“半夏差点死掉,你应该清醒一点,有些事不是仅凭你一人之力就可以解决的。”
孟晚寻依旧一言不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何尝不清楚自己能力有限,可这一切的一切,她根本无从说起。
关于她的来历,她的身份,她在这个世界的经历,没有人能够理解。
赵舒岸等了片刻,没有等来回应。
“寄风,将今日柳清清的行踪再说一遍。”
寄风面露错愕,将柳清清的行踪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她独自离开军营,去了云城,一开始好像要去什么要紧地方,但是逛了逛脂粉铺子后就回来了。”
他正是随柳清清回到军营,前来同赵舒岸禀报时,遇到了慌张赶往医帐的孟晚寻。
这个时间点,过于巧合。
“半夏受伤,是不是与柳清清有关?”赵舒岸问道。
见孟时还是不作声,他语气严肃了起来。
“孟时,回答本王!”
孟晚寻站起身,对赵舒岸行了一礼。
“殿下恕罪,我进去瞧瞧半夏怎么样了。”
她双眼空洞,神情呆滞,其实心里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殿下,怎么办?”寄风询问道。
赵舒岸握紧双拳,吩咐道:“继续盯紧柳清清,再增派人手,保护好孟时和半夏。”
寄风思索片刻后,道:“殿下,增援漠城那日,是半夏突破重围救了我。”
赵舒岸目露寒光,冷冷道:“他们的手,伸的太长了。”
在云城都能将一个身怀武艺的女子伤成这样,到了盛京,还不知有多少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