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三千万石,还都是精米!”
“哈哈哈哈!”
马长远坐在务公院的桌案后方,翻阅罢从各个地方递来的载录簿册,简直笑的见牙不见眼!
如此巨量的存粮,不说足够周国千万百姓吃上三年的!
就是再拿下整个齐国!也足够接下来的一年里头,周国加齐国所有百姓吃上整整一年。
且还未算百姓们为了多挣一茬儿钱,此刻正在秋季过去之前,再抢种一茬儿粟米,来年就算司农寺想统一收,百姓也不打算卖了——
因为周国境内已有至少五成百姓,种地之余还豢养着家禽。
且看街头常有许多拎着小篮子、出来卖鸡蛋的就知道了。
鸡蛋不再稀罕之下,此前卖三十钱一颗的鸡蛋,也因有了竞争而渐渐降价。
长安的坊街街头,还有卖盐水熟鸡蛋的,做熟了的也才卖二十钱一颗。
马长远高兴之余,来年的打算该提上日程了,只是——
一直以来,他都是听从宇文世宏的吩咐,宇文世宏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偶尔有意见,也是在反驳宇文世宏。
诸如出征时,他曾反驳过粮草恐怕不足一事。
城池大捷时,他激烈抗议过宇文世宏将国内的农事三令,即赈济令、鼓励畜牧令、鼓励开荒令,也施于那些大捷的城池。
因为齐国人多,齐国随意一个郡,都有比周国一个州还多的人口。
一个州的人口甚至比长安还多。
不过这都是以前了,现在的长安不知不觉,就从两年前只有五十万人定居,暴涨到百万人口还不止。
且每日还有数万从地方甚至异域而来的“观光客”。
估计人口的暴涨,是卫尉寺又在扩建新坊街的主要原因吧。
下元节全民盛筵一事,经布告传开于一百零九坊后,整个长安一片沸腾!
距离下元节还有十日,马长远又要琢磨来年司农寺的计划,又要主持盛筵的统筹,诸如动用多少小米,菜谱又如何等等等等。
实在忙的焦头烂额。
唐邕的发妻段氏,还有他的独子唐俭,算是胆子大的、敢跟他一起来长安走一走。
他的其他三十余内亲外戚,都不敢一同过来,生怕会招致在齐国时那般的待遇。
先被捉入水牢,后又险些被淹死在黄河里。
他们心里浅浅的明白,那日“有幸”能同时见到齐国和周国的君主,又“有幸”能保住性命,其实全托彼时,周国的皇帝亲自出来接受谈判了。
他们更清楚,周国的皇帝因为保下了他们的性命,征战的步伐不得不停在了黄河南岸。
这结果于他们而言,形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若非他们,周国的北征步伐,就不会停下来。
唐邕也跟他们解释过多次了,确实是为了保住他们性命不假,但更关键的原因在于周国没有船。
就算他们当时死在了黄河里,周国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将数十万禁军运到黄河对岸。
这才是最关键的。
安慰只能说是浅浅有效,心理压力并未从他们心里消除。
此番被救下、定居于洛阳之后,洛阳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及唐邕所获得的丰厚对待,他们也看在眼里。
唐邕凭功,往家里头弄去了一大箱子金质的重宝,一箱就是一百万钱。
他们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只是往年见到这么多钱时,通常都是唐邕从战场上缴获而来的贵重器皿,换言之就是在异国他乡打家劫舍弄来的。
而此番瞧见的巨额重宝,却是宇文世宏因功赏赐给他的。
这里头的差别,太大了。
到了长安城东门时,唐邕特意停下马车,让唐俭和发妻段氏徒步进城。
两人瑟瑟发抖的,很怕一展示照身牙牌,就被一身军袍的城门侯给捉起来。
再经历一次恐怖的水牢。
念及唐邕不会害他们,他们这才鼓起勇气,在城门侯例行检查时,掏出了自己的照身牙牌。
“原来是唐大将军的家眷,唐夫人,头一回来长安呢吧?”
城门侯看过段氏的照身牙牌后,例行公事的面无表情脸,立刻露出灿烂的笑脸,同时对远处的唐邕,行了个郑重的军礼。
大将军和将军之间,差别很大,大将军只有正二品的皇帝直授行军统帅才能使用的无上称呼!
相当于在称呼他“执金吾”!
唐俭瞧见阿父竟然如此受敬重,且还是戍卫国都长安的近卫军将士。
他心里的忐忑,顿时消散不少。
进入长安后,长安的坊街有不少孩童在玩竹蜻蜓,售卖竹蜻蜓的,竟是个小孩儿。
唐邕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小孩儿的模样跟祖文远有七成相似,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祖文远的孙子。
而竹蜻蜓,去年上元节时,他看祖文远玩过。
没想到这东西已成了长安城的孩童最喜欢的玩物。
还是担忧会有危险,唐邕黑着脸凑到生意爆好的小孩儿面前,严厉着话音训斥道:
“是不是祖家小子?”
售卖竹蜻蜓的小孩儿看着唐邕,愣愣一点头。
“你祖父不在京中,怎能到处乱跑!跟我一道回宫去!”
唐邕说罢就要扯起这小子一起走。
小孩儿登时满脸抗拒的一把甩开唐邕的手:
“你好生面熟,好像去年见过,不过我乱跑怎么啦?你又不是我阿爷!”
“你!”唐邕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暴脾气,许就是担忧他独自在外危险吧:
“你阿爷叫我帮忙看着你,你瞧,我这刚回长安,就逮了你小子个正着,赶紧回宫去,免得叫人饭子给你拐走了。”
“哼!”小孩儿一脸倔强道:
“贼盗律曰,诸掠人、掠卖人为奴婢者,绞!”
“谁敢拐我?”
唐邕登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没成想这小子看着也就八九岁的年纪,竟然还能把大周律律条给背出来。
正要说些什么以维护自己的颜面,唐俭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率先开腔对小孩儿问道:
“你方才所言,是大周律么?”
小孩儿傲娇的一昂头,眼神里那个高傲:
“不是大周律又是甚?我总不能胡编乱造吧?”
唐俭瑟缩的眼神里,忽然闪起异样的光芒,他看向唐邕急急说道:
“阿父,乳娘被拐了,这两年一直杳无音信,是否能以此律为依据,寻回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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