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兰咬着唇，低头垂眸，不答。
她这模样，在魔尊的意料之中，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她交代。
比如，随便拎这里的一个男人，如其他魔族，魔性发作时一般，一点一点撕掉他身上的肉。
但他却没有这样做。
因为真相必然是残酷的，小东西必定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靳兰说出真相，无非再一次证明，那个小东西在靳兰的心里，不如她的一个男人罢了。
正如，他遇见的无数个，会给自己找借口的人一般，她只是受了点打击，而他丢的却是性命。
但说这话的人却从未想过，那样的打击，足够让一个人的信念崩塌。说到底，不过是取舍的问题。
再者，问出来又如何？
他说的，小东西即便是有所怀疑，必然也不会信的，倒不如让靳兰自己告诉她真相。
这世间，如那小东西一般傻的，已经罕有，他有些期待，她得知真相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魔尊看着靳兰道：“既然你不说，本尊也不勉强。本尊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篡改过她的记忆。”
靳兰垂眸点了点头。
魔尊了然，窜改的部分，应该与小东西的死因有关。
他冷声开口道：“小东西天资不错，来到上界只是迟早之事。本尊给你和你的这些男人们，一个活命的机会，等她来到上界，你亲口告知她真相，否则，本尊不介意，亲手杀了你们。”
“正好，本尊也有些好奇，异世之人的灵魂，在死后，是否会回归异世。”
话音落下，人已经消失，四个男子瞬间恢复了自由，急急朝靳兰看去，关切问道：“兰兰，你没事儿吧？”
靳兰摇了摇头：“我没事。”
无华看着她，低声问道：“魔尊所说之事……”
靳兰垂眸不答。
见她这般模样，无华轻叹了一声，没有再问，只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低道：“兰兰，若是当真犯了错，坦然面对，才是最好的办法。”
靳兰靠在他怀中，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道：“好，等她来上界，我就告诉她。”
上界一日，下界一年。
就在魔尊同靳兰说了几句话的工夫，下界已经过去了几日。
楚鸢被容逸等人晾在了一边，虽然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却无人主动与她搭话。
哪怕她就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着，他们也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闭门不出。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他们的态度，却表明了他们心中的看法。
唯有姬羽，会来看她，但同她每说一句话，必然有个开头：“如果你真的是姐姐的话。”
楚鸢烦不甚烦，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学着楚昭昭的模样同他相处，还时不时展现出一些细节和小习惯，证明自己就是楚昭昭。
如此过了三日，她终究按捺不住，敲开了萧瑾的房门。
看着面前这个几乎是创造了她的男人，楚鸢按捺下了靠近他的冲动，学着楚昭昭唤他道：“大龙龙，我有话想跟你说。”
萧瑾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楚鸢见状，正准备进屋，却见他走出屋外，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楚鸢愣愣的看着他，而后垂了眼眸。
萧瑾神色不动，淡淡开口道：“眼下你身份未明，要说什么，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说较好。”
楚鸢苦涩一笑，嗯了一声。
萧瑾抬脚朝前走去，楚鸢跟在他身后，二人在院子中的石桌旁坐下。
没过一会儿，容逸、紫光也走出了屋，来到石桌旁坐下，姬羽因着不住在一处，故而来的稍晚了一瞬。
石桌四个凳子，后来的姬羽只能站着，他看了看楚鸢，又看了看其余四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站在了萧瑾身后。
凡事听老大的，不管对错，都有人担着。
人到齐，萧瑾这才看向楚鸢，开口问道：“不知，你寻我是为了何事？”
楚鸢见过他与楚昭昭亲昵的模样，见过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寻着根本不存在的借口，只为了与楚昭昭亲昵，多抱她片刻。
而现在，轮到了自己，明明是一样的样貌，还担着楚昭昭的身份，他却待自己这般冷漠。
楚鸢苦涩一笑，看向众人开口道：“其实，也不是只对你说，我原本是想同你商议下，但既然大家都到了，那也就没必要商议了。”
说完这话，她扬起一个笑容来道：“这几日，大家对我的态度，我也明白了。不管怎么说，能与大家相识一场，已经很高兴很知足了，我本就是异世而来，除了靳兰之外，也算是孑然一身，如今也算是回归原样。”
她话里的意思，众人听明白了。
姬羽急急道：“姐……你是要走？”
楚鸢笑着点了点头：“我打算回合欢宗，若是他们也不认我，那我就去当个散修，只是辜负了靳兰，我答应过她，要将合欢宗发扬光大的。”
说到这儿，她叹了口气：“世事难料，不过没关系，在我心里，你们依旧是我重要的人，合欢宗也依旧是我的家，离开之后，我也依旧会为合欢宗的发展尽一份力的。”
听得她的话，姬羽顿时就心软了。
若她真的是姐姐，他们这般对她，她该有多伤心啊！
不，她现在应该已经是伤心透了，所以才会说要离开。
姬羽看看萧瑾，又看看容逸，再看看紫光，着急道：“你们说句话啊！”
萧瑾没有出声，容逸看了看紫光，见他也没开口的意思，便看向楚鸢，温柔的笑着开口道：“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也能理解你的失望，你会做出离开的决定，其实并不让人意外。”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因为承认你或者否认你，都不是一件能轻松做决定的事情，我们也不是故意冷落你，只是希望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保持距离，因为人与人相处多了，必然会受到影响。”
楚鸢点了点头：“嗯，我懂的，我也并不觉得这是你们的错，所以，就在这儿告别吧。”
容逸笑了笑，正准备开口，紫光却先一步开口道：“恐怕，你还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