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池底是软趴趴的淤泥,池水并没有完全退干净,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还有积水,以及一些挣扎扭动的贝壳。
确认了池底没危险,胖子首当其冲顺着温泉岸边溜了下去,剩下的人也依次溜了下去。
池底残留的贝壳个头不大,撬开壳里面是蛞蝓一样的软体生物,咕扭着,有着长长的触须。
不知道是不是啃食了童尸的缘故,整只蛞蝓已经染黑了,浑身还长着黄黑色的斑点,切掉触须来看,整体倒像水蛭似的。
跟南海地宫里的人手贝构造不太像,但是生命力蛮强的砍成三四节了还在那扭动呢,不知道是不是跟水蛭一样能分裂生长。
不过风翊他们也没时间研究这个。
贝壳的数量不少,个头又小,见这些东西没有往人身上攀爬的意思,只是一窝蜂的往岸上排列的粽子方阵爬也就不管了。
池底,石桥雕像上刻着梵文跟狐狸浮雕,风翊也不认识上面刻的字是什么,打着手电就往桥洞里面照。
里面的石道看不见一丝光亮,光线扩散进去只浅浅在桥洞口铺了一层光。
两个闷油瓶同步弯腰捡了颗石子扔进去,里面立刻响起两道格外清脆的金属敲击声。
这桥洞里面传出的声响很大,像是在人耳边把什么东西哐当一下砸了,还碎片飞溅的那种。
风翊眉心一跳,下意识的挪动了一下脚步。
声音的余韵向下扩散,响了很久才平复声息,让人一听便知这两个桥洞很深。
“嘶!”胖子倒吸一口凉气,“这里面是什么玩意,扔个石子都这么响?!还是小哥你两劲使大了?”
“青铜簧片。”张启灵敛眉看着桥洞又补了一句,“很多。”
风翊了然,他本来还诧异这俩扔石子的动作看上去都轻飘飘的,不像使这么大劲的,怎么动静这么大。
现在看来多半是桥洞本身的问题。
“听感上两边没有差别啊。”黑瞎子掏了掏耳朵,看着这两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桥洞。
他想起他们在山洞里等无邪时经历的雨天,那晚的雷声轰鸣也响的不正常,“这应该就是山谷里扩大声音的传导装置。”
“雷城如果在地下深处,那光是依靠青铜塔是没法让声音汇集到一处的,高度就不够,只有可能是利用青铜簧片将声音传导到地下,在汇集一处。”
黑瞎子的猜测不无道理,小闷调节了一下手电,朝众人打了个手势,“跟上。”
众人立马安静下来,排排队跟在小闷身后等着鱼贯而入。
风翊跟张启灵自然而然的落在队尾。
倒不是需要他俩垫后,而是风翊压根没看懂小闷刚才变换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张启灵就站在风翊身后,他显然也知道风翊看不懂手势,没等人开口问,他抬起的手便落在风翊肩头。
颀长的手指刚好触到风翊的锁骨。
风翊感受到这闷油瓶食指缓而慢的敲了四下他的锁骨。
声音是微不可察的,但架不住他们彼此都离得很近。
前面的胖子跟黑瞎子立马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风翊顿时身子一僵,胖子呲牙无声的乐了,跟黑瞎子又一同转了回去。
风翊是听不懂他们铁三角的敲敲话的,那这闷油瓶敲他锁骨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这个位置说特殊也不是很特殊,但风翊对这个位置还是有些印象深刻的。
哑巴哑巴,自然在某些时候是装聋作哑的一把好手,当然单指干活的时候。
风翊虽然被迫成了端水大师,很多时候都一视同仁,但也实在架不住这两人体力好的没边。
他在端水跟睡眠时间上取舍了一番,终归还是憋不住了。
让人轻一点,对方很听话立马就缓和了动作,还凑过来额头贴着额头观察他状态。
但提起让他们干活跟巡山一样每天倒班来,就开始装聋作哑,垂眸抱着他不讲话了。
这俩闷葫芦倒是适应良好干活规律了,他那时候觉压根就不够睡。
所以基于某些闷葫芦装聋作哑的可恶行径,苦逼小蛇自然是发起正义裁决了。
即便对方缓和了力道,风翊还是会泄愤似的咬人一口。
锁骨这个位置在施力的时候会特别明显,因此咬起来格外方便。
当然风翊多半会很公平的一人一口,不过放到这俩闷葫芦身上就是一人挨两口了。
怪不得敲四下,风翊略带愤恨的拨开张启灵的手。
合着小闷手势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动作轻点呗!
他想起刚才胖子转身动作颇为迅速的模样。
呵,多半这张启灵刚才敲的没什么实际意义,所以胖子才回头看。
为什么不直接说呢?手比嘴巴快是吧?莫名的风翊感觉自己真相了。
妈的,回去就把这帮人的沟通方式学个遍!!谁劝都不好使!
什么敲敲话,灯语,手势……老子学还不行吗?!
……
桥洞高度并不足以容纳成人直立行走,因此飘了半天的无邪总算是被放了下来。
冤有头,债有主,昏迷的无邪自然由他的倒霉师父黑瞎子背着。
桥洞里似乎有什么吸光物质,风翊弯腰钻了进去,举着的手电只能照清他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跟前面金主的背影。
他四下打量了一番,桥洞四周是打磨过的岩壁,一些石块凸起的棱角都被磨平了。
走过这段石道,就亮堂了起来,手电光被岩壁上悬挂的青铜簧片折射出青色的光晕。
岩壁上挂着数以万计的青铜簧片,像鱼鳞一样密密麻麻依附在打磨圆润的岩壁上。
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青铜簧片上生了一层铜锈,俗称铜绿,颜色也是翠绿的,一眼看过去这些青铜簧片跟新的一样。
小闷早在进来前就打过手势了,因此队伍只是停下来安静的观察了一番就接着往里行进了。
越往里走分叉路口就越多,周围的青铜簧片丝毫不见减少,落步稍重,青铜簧片就会叮叮当当的响起一片。
埋头在青铜簧片里又挪动了近一个小时,就发现通道不再是水平的了,石道开始向下倾斜,湿漉漉的地,脚下的步伐已经有些刹不住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