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荣黄氏这么闲,竟然在这儿找茬,虽说不用抢收抢种,但这个时节是很容易下雨的,如果不赶在下雨前收了庄稼的话,一旦下雨,地里就不好进人了,太泥泞,起码得等一两天让地皮干一干,荣仁寿的脚没恢复利索,不能干重活,那他们家的地,就少了一个劳力,还不抓紧,是脑壳有包吗?
荣俊贤从地里出来,站在地头直接把一把桖草扔她脚边:“装不下去了?你之前不是给我爹看病吗?说我爹的伤三天能好,结果呢?我看你是连药都认不全,想在我哥面前充数吧?就你这肥猪样儿的,还想进我家门?”
乌桖草是地里最常见的野草,微毒,根茎是指腹大小的褐色皮白色津液的圆根,那津液带着粘性,沾哪儿染哪儿。
夏禾香以为他们只是嘲讽,没想到还带动手的,她看了一下裙摆,青色裙裾上已经沾了一片连泥带土的暗褐色,格外难看。
她因为胖,很多衣服都没法穿,而她位数不多的裙子,这一条是最合身也最喜欢的,这真是……就那些皂角皂灰的洗衣物,别指望洗掉了。
她手里还有荣黄氏塞给她的桖草,气愤之下,她直接捏了一手,看着荣黄氏那显露不屑的脸色,转身一步跨进她家地里,把手里有叶有汁的桖草全抿在了荣冷身上,“就你家这样,真以为谁都稀罕呢?你我一样年纪,也不用谁让着谁,这草,还你!”
荣俊贤没想到她还敢回手,想要推她时,她已经离开站地头小路上了,而他身上的深蓝色,并不明显,但他还是叫了出来:“你!你弄脏我衣服!”
夏禾香抓了一把土搓着手上的粘液:“你是不是男人?地里干活衣服不会脏?我从你家地头走过都脏了裙子,我一个姑娘家说什么了?”又看到荣黄氏想要说她,她抢先一步,“婶子,你这小儿子没出息啊,和女人拌嘴算什么能耐?”
顿时把荣黄氏堵的张口哑然,她甩手走人。
虽然话说了,也怼回去了,但还是很气闷,夏禾香是真没想到,这些人背后说已经不过瘾了,都照着她的面说。
夏家药田是开荒得来,在偏低的田角,长的是真不错,就是地形太糟心,低处半人多高,上下都得爬。
禾香化生气为力气,拔了一背篓,往家走时,月亮已经露头了,太阳尚未落完。
顶着夕阳余晖,夏禾香呼出一口浊气,看田间里,人们都往地头田垄上走,她放缓了脚步,一是不想碰到别人,二是看看有没有能吃的野菜,她刚才在药田里已经挖了一大把野韭菜了,现在正是韭菜鲜嫩的时候,等到苦夏,这韭菜就变成了臭韭菜,味道又辛又辣,就不好吃了。。
但是大多数能吃的野菜,基本都不会遗留在地里,能挖的早挖了,像曲曲菜、面条菜这些地里常见的伴生性植物,各家都在拔草时清的差不多了,倒是灰灰菜都和桖草扔在地头上。
夏禾香捡起一株灰灰菜,虽然老了些,但只吃叶子的话,并不影响口感,她便捡了个漏,编了根草绳,捡了一大捆。
正拉着往家里走,迎面碰上端着木盆准备去河边洗衣的荣黄氏,她顿时撇嘴惊叫:“咦,你咋捡这么多血菜?这东西煮出来像血水一样。你不知道?哎呀,禾香啊,你这样可不行,你都这么大了,还分不清野草野菜,咋照顾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