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那旁支有了几辈子的,快出了五服或出了五服的,不少过的还不如府里的下人呢。当初有点上进心的,不想等族里救济的,还不是经常找过来找点事情,好填补了家用。”

“凤儿说的也是的。”

“都是同族的,总比外人知道根底。象贾芸,那孩子就不错。会看眼色,也能做好活。二爷和老爷考量考量,试用几个月,不合适再换呗。至于贪婪的事,就得看府里怎么个规矩监管了。挺过这几个月,我也能倒出手。”

“凤儿出了个好主意。明天找贾芸来试试他。”

“老爷给林之孝和吴新登留了活话,说以后想回来可以回来的。”

“二爷想吗?”

“不想。那是老爷用惯了的。”

“我和二爷是一样呢。”

“可见咱倆是心有灵犀啊。”

“就是呢。不然怎么就嫁了二爷了。”

二人说着话,气氛越发炽热。

“吴新登家的俩个小子,一个8岁一个10岁,我做主留你院子里做传话小厮。”

“二爷,你太好了,我这里正缺了传话的小厮。还好有二爷惦记我这里缺了什么。省了我多少心思。”

“你家二爷不惦记你惦记谁啊。天天心里想的都是凤儿呢。”

“二爷,这家里陆续要进不少人,现下虽人少,这规矩是不是得先立起来?”

“该先立起来的。凤儿今天教二妹妹做帐的新法子,我明天和老爷说,以后这府里帐房、库房、厨房等等,所有的采买,都得这么记账。一月一盘点,经手的都给爷画押。”

凤姐心里给琏二点个赞。聪明啊琏二,只要开个头,这家伙就能跟上,真是省心省力。

“琮哥那里怎么办?还送去贾家族学?那族学十几年没出一个秀才,真不知道六老太爷贾代儒用不用心啊。是不是年岁大了,没精力管了啊?”

“先送去族学吧。等我进户部当差了,看看同僚能不能帮忙推荐夫子,以后咱家里这个可得个好先生。”

“还是二爷想的周全。先请来了也好,大姐儿从小就可以和琮哥一起读书。”

“要大姐儿考状元吗?”

“哪里哪里,有爷撑着。哪里就用大姐儿自己去辛苦。”

贾琏得意。“不考状元去识字也好。”

“就是二爷说的道理。二爷知道我,自小没读过多少书,见看薛大妹妹那样通古博今,真真是羡慕得不得了。”

“那你和大姐儿一起去识字好了。”

“那二爷赶紧请个女先生回来。趁大姐儿小,我先学,不然以后给闺女比下去,可怎么得了。”

“啊哈哈,是哦。这第一件事是给大姐儿找女先生了。”

“哎呦,可得替大姐儿先谢谢二爷啦。”

夫妻二人说说笑笑,议了番家事,相拥沉睡。

第27章 红楼27

27

人常说:十八姑娘一朵花。那是形容初放的花。十六岁的女孩子就是含苞待放的花。情窦初开、含苞待放、温温柔柔、姿态可亲的美人花, 就是荣国侯府的大小姐——迎春姑娘了。

迎春现在可是欣喜满怀, 得了向来只会抱怨、喝酒、耍钱、偷拿财物的奶嬷嬷,要送出去的好消息, 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轻松;得了嫂子的指点学了看帐、又学了做帐,好像以后自己也可以管家呢, 信心初起;又得了哥哥说老爷给她定了哥哥的表弟,情窦初开,眼角眉梢都是笑。

司琪从家回来脸色不太好, 绣橘再三问了,才回答说王善保家的伤的有些重, 不过也是没法子的事, 只能请医延药慢慢养伤了。

听王善保家的说, 当时吓死了, 以为老爷要打死自己没救了,还是太太跪下求情,才免了死罪。司琪听了就气就恨,好好的你去二奶奶院子里骂人?可不是自己找死的事。活了几十年的人了, 谁都知道老爷为了二奶奶肚里的金孙, 连亲娘都不要了, 你还干嘛招惹二奶奶啊?是看二奶奶现在出不得屋子、治不了你啊?你去给太太办事, 出了事不是太太该保全的?如今挨了打,丢了差事, 还对太太感恩戴德的!心知王善保家的不靠谱, 再劝她也是火上浇油, 只能劝好好养伤等等虚泛的话。

倒是见了自家姑妈家的表哥潘又安,表哥对自己还是那么殷殷切切的,心里熨贴许多。原想到年龄了,让外婆在太太跟前求一求,放了出去。可外婆这一出事,自己想出去,越发难了。若是不能出去,姑妈家就这一个独子,不可能让表哥进府做奴才的。自己到年龄了,就是跟到这府里,也脱不掉拉出去随便配了小厮的命吧?

司琪心里有事,就换绣橘守夜。可就是不守夜,这一夜翻来覆去的,司琪也没睡多少。

迎春晚上激动的睡不着,心里摹画勾勒,那会是怎么样的人,是不是像琏二哥哥呢?表兄弟应该会像一些吧?!迎春禁不住掀开帘子叫绣橘:“绣橘,绣橘,睡着了吗?”

“姑娘,我没有睡呢。”

“你上来。”

绣橘就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爬上炕,躺到迎春身边。

“姑娘可是想白天的事儿?”

“是啊。跟做梦一样呢。以你说老爷怎么会想起我来了的?”

“看姑娘说的,姑娘是老爷的女儿,怎么就不会想起来姑娘呢。”

“我都不想睡,怕醒了,却是做了一场梦。”

绣橘知道自己姑娘的担心,拍拍迎春的手臂。“姑娘,不如我们做点什么给老爷送去吧?”

“给老爷做针线?”

“是啊,让老爷知道,姑娘也惦记老爷呢。”

“给老爷做,也得给二哥哥二嫂子做的。”

做啥呢?二人同时想。

“荷包。”主仆不约而同。

“给老爷和琏二爷做荷包,绣个简单图样,很快的。明天姑娘学看帐,我陪姑娘过去,,把荷包裁剪好,姑娘抽空绣呗。”

“二嫂子那里做什么好?我绣的帕子只能给大姐儿玩。”

二人又犯愁。最后商量又商量,决定明天问平儿。

晚饭后,贾母打发琥珀把王夫人找来。让屋里的丫头们都下去,鸳鸯把着门。

贾母说道:“老二家的,今天林之孝和吴新登他们俩口子都回来,家务事可顺当了?”

王夫人恭敬说:“回老太太,基本都顺了。”

“家里你也该好好整顿整顿,这家以后都是宝玉的呢。”

“是,老太太。媳妇一定用心。”

“南面的祭田,还是补回来吧。那可是子孙基业。”

王夫人捏着帕子的手就把帕子攥成一团,老太太早就知道了?

“可是现在田地的价格?”

“没有什么可是。那是祖宗留给子孙最后的退路。”

“家里有娘娘呢。”

“王氏,就是有娘娘,也不能不给宝玉的子孙留后路啊。”

“是。老太太。”

婆媳沉默会儿,王夫人又说:“这修省亲园子的银钱本就不够,再,就缺的更多了。家里本来寅吃卯粮的,宫里也隔三差五的要银子。”王夫人的声音就低下去了。原来有凤姐放的印子钱,每月有个弥补。本钱就是家里大大小小的月例,不过是晚几天发。现在凤姐这一折手,真是干什么什么不顺。

贾母也愁,宫里怎么也填不满,什么时候等娘娘有了小皇子,或是宝玉出头了,就能见到回头钱吧!

“媳妇从薛家借了二十万了。十万已拿去修了园子了。这钱?”

“宝玉还小呢。”

婆媳最后也没商量出什么,王夫人黯然回去了。

进了荣禧堂,去侧堂的自己屋子,彩云服侍洗漱,王夫人就问:“老爷呢?”

“回太太,老爷去了赵姨娘那儿。”

王夫人更觉堵心了,自己这一天天地算计忙乎,那贾政是油瓶子倒了不扶,天天去姨娘那里。

简单梳洗了,说:“明早让赵姨娘早点上来伺候梳洗。”彩云应声。

王夫人见得不到贾政回来,一肚子的打算没法说,只能独自睡了。

贾赦这几天感觉身边冷冷清清的,往日一到后院,是姹紫嫣红、莺歌燕语的,每日依红偎绿,美酒佳肴,醉生梦死,几乎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只有看到贾琏,看到他那酷肖其母的眼睛,就心疼,就心如刀割,张氏呵,自己当初也是像琏儿喜欢凤丫头那样喜欢张氏,不,比琏儿还喜欢。可是自己再怎么喜欢有什么用呢?是自己的亲娘用自己的大儿子的命,逼死了她。

母亲真是狠心啊,她怎么舍得呢!

张氏是用她们母子的两条命,换自己活着呵。

可自己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了。

再多的酒、再美的女人,酒醒后自己还是忘不掉怒马鲜衣的勃勃青春时光。

这几天的冷清,是贾赦很久没有过的了,可就是冷清,他也愿意。迎春的生母、琮儿的生母,都是意外生产送了性命。以为他傻不成?那些女人狠起来,呵呵。所以,他宁可自己冷清,一个都不留。

对邢氏还是心软啊。邢氏是在自己身边呆的最久的女人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妻子——可她哪里担得起女主人的事儿?和她说什么都没用。难道好好养着琮儿不行麽?怎么就想到要折腾琏儿媳妇了。

琏儿媳妇肚子里可是自己的金孙,要有孙子了,终于要有孙子了。要是自己的大儿子还活着,孙子早该满地跑了,不,该比兰儿还大的,是早上学堂了。

想到大儿子又想到妻子,张氏啊,那么好的女人,怎么就去了呢。如果大儿子好好的,她也会好好的吧。自己记得她最后握着自己手的殷殷不舍,记得让琏儿好好长大,都记得都记得呢。过几个月,定让琏儿媳妇抱着孙子给她上几注高香,让她好好看看儿媳妇,看看孙子。

后院得干干净净的了,得让孙子好好长大。琮儿也不能留在后头了。学好三年,学坏半天。那邢氏把琮儿带她那里,她身边的婆子就没一个好的,这回趁着给迎春、大姐儿请教养嬷嬷,也给她请一个懂事理的,好好教吧。

贾赦想着家里这些人和事,想了又想,总算是拿定主意。

随后又想到张家,心里紧紧的。程荫说可以接回张家了,是圣上要启用了老千岁的旧臣吗?还是想把老千岁的旧臣都收拾干净?圣上说接回就得接回来,可接回来了,自己又护不住,但愿张家的小一辈,安分守拙,平平安安,不要牵扯进老千岁的余孽纠葛里。

迎春是个安静的性子,这样性子的女儿订给张家,张家该明白自己的心思吧。

二十多年没见,也不知张家的小一辈都是什么样子了。

想当初自己的太岳父,岳父都是朝廷栋梁,一时人杰。自己的几个舅兄也是青年才俊,她们的儿子就是有父辈的三份,就是迎丫头的福气了。

第28章 红楼28

28

虽说贾琏和王熙凤管着府里的大事小情做惯了的, 这新立的荣国侯府, 凡事还得贾赦点头。

贾琏想着要和贾赦商议的事情多,吃了早饭就去找贾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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