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僵硬无法动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最热爱电竞的男人,这一切都缘起与他,如今也是由他斩断她与电竞的一切关联。
起因是他,割断也是他,凭什么?
“哥,你明明知道要我这样有多么残酷,你明知道我办不到!”她嘶声力竭,她要质问他,这是为了什么,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那你觉得我和爸妈希望看见你一辈子都躺在病床上吗?这对我们而言又是多么残酷!我宁愿你完完整整仅失去一样电竞也不愿意你躺在病床上当废人连地都再也下不了。”
路非的眼角泛红,路颜心颤,她浑身发抖,她好久没见过哥哥哭了,上一次已是十年前哥哥从赛场上被迫离开。
她彻底慌了,她手足无措,她现在真的找不到什么两全的办法来既让哥哥宽心又能守住自己坚持的办法,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路非自然是不会在路颜面前哭出来,他身为哥哥就必须在妹妹面前坚强,给她带去足够的安全感。
他走到路颜面前哑着嗓子,艰涩开口,“放弃好吗?算哥求你。”
求,这个字在路家人的嘴里向来是难以听见的,高傲如她和路非,从来都是别人求他们,今日在哥哥嘴里听见求这个字,竟然还是向她。
心像是被堵塞了各个血液出口,胀得难受又疼痛,她自问,为什么还是走到这一天?
路非从西装内夹拿出一个小信封放进路颜的怀里,沉默地转身离开病房,他害怕他会动摇,他最怕的就是路颜不顾一切。
路非一出门就看见坐在走廊上的叶连泽,看他出来,叶连泽起身拍拍他的肩,“走吧。”
路颜目送路非离开后缓缓低头,看路非给的信。
那信封面上的字一看就是路非的,洋洋洒洒同他那个人一样。
亲爱的小颜妹:最后还是把这封信交到你手里,有些话没法当着你面说就写给你,有些事你应该知道。
我们两兄妹生来命运不同,在电竞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当初父亲巴不得把我的腿打断,可到了你这里就截然不同,你离开的时候父亲固然生气,但也就那段时间,仿佛早已预料,之后你的比赛他其实都有看,这还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你想当初他知道我打比赛是怎么做的,他杀到赛场把我揪回去了。
你说父亲一直不支持你,只知道家中事业,可我实话告诉你,这些年来TN的运营资金全是父亲拨的,他虽然嘴上没说但一直默许,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每个月拨那么多钱到TN。
还有你在我这里还隐瞒的腰伤,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亚洲联赛我可是看过的,那时候你就带伤上场,我托人在SNW问了你的队员,我以为你会老实交代,却没想到你胆子不小还敢骗我。
妹妹啊,我希望你离开电竞圈回来继续做路家以前那个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二小姐。以前我不懂父亲为什么一直拦着我们,可现在我大概懂了,我悔恨自己带你进了这个圈子,你成长得飞速,成熟得已让我心疼,你明明不必什么都自己抗。
算哥求你,我们真的不想你再为别人赴汤蹈火却忘了自己与家人,请让哥哥自私一次。
路颜攥紧信封的双手颤抖,泪水滴落早已沾湿信纸晕染墨迹,模糊了黑字,她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颤抖的心情。
她一手撑在额上,眼角滑落的泪水进入嘴里,苦的,涩的,但还没有心苦。
这些年她总是自顾自往前冲却忘记回头,她的家人为她操碎了心,可她是怎么做的,她甚至忘记担心,她甚至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想法,她也是个自私的人。
可是她若是走了,TN又怎么办?那群小朋友的梦想应该怎么办?她许下的承诺还未兑现,她还未护航他们的梦想到达胜利的彼岸,她无法让自己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不能因为她而牺牲了一群人的梦。
她如何做才能两全?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泪流不下来,干涸地泪痕还在脸上清晰可见,她拿起一旁的手机给远在M国的SAN打了电话去,“帮我个忙,在SNW找几位可靠的来TN当教练,我的身体……撑不下去了。”
接到路颜这个电话的SAN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回复路颜,只能深吸一口气后,回答她一声,“好……队长。”
挂断电话后,路颜把手机甩回原位,她第一次感到那么的无力,从此以后她便要尽力地与电竞形同陌路,擦肩也作不相识,当个彻底的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