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忽然激动起来的甄子单,霍云亭有些摸不到头脑。
他那话说的确实离谱了些,但甄子单也不至于这么应激吧?
可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再想别的都是徒劳。
“叶老先生自然是够资格。”
“那就请叶老先生来教学,再让他来做考评,如何?要是叶老先生称你一句咏春宗师,这主角我让给你。”
“子单兄,那你可别后悔。”
“后悔我不姓甄。”
两人一拍即合,叶伟鑫那边也把一脸无奈的叶准拉了进来。
这事儿和他一说,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更无奈了。
他是打心眼儿不想管这事儿,但问题是他对霍云亭这话越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晚上成宗师?这小子搞笑吧?
最终还是把这事儿应下来。
他可要看看这位连春晚都在吹的任丘传武到底属不属实。
“霍师傅,咏春拳的拳术套路主要有小念头、寻桥和标指三套拳,此外步型手法种类也不少,你可以现在就学。”
面对甄子单咄咄逼人的话,霍云亭一摆手,“别,说了一个晚上,那就一个晚上。”
在场众人表情不露痕迹,心中却是心思各异。
他这自信到风轻云淡的模样也给甄子单弄的有些动摇。
不过很快又坚定下来,一晚上学个大体套路还差不多,成宗师?想都别想!
叶准怕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一个支到楼上去,另一个打发去后院。
霍云亭也不气恼,蹲在小院里抽着烟,单手跟老张发短信留言,说一下自己这情况。
随后就给刘亦霏打了电话。
“喂?茜茜啊,我这有点忙,估计得过几天才能回去。嗐,在佛山呐,跟几个朋友……”
这电话不知打了多久,反正这周围的杂草是让他给薅干净了,看的叶准直摇头。
这小子,一点儿不急啊,这么沉迷女色。
下午两三点左右,武馆大门“砰”一声被推开,吸溜茶叶的叶准吓了一个哆嗦。
“老爷子,对不住!”张德邦拱拱手,“我问下霍云亭在哪?”
“小伙子,别那么愣,后院儿呢。”
“谢谢您嘞。”
“霍哥,你这电话咋打不通啊?”张德邦蹿到后院,满脸崩溃。
“咱不是说就来看看这片子有没有主角吗?你怎么还跟人约上架了?而且约架也就算了,怎么还他娘的一夜成宗师啊?”
霍云亭抬头看了看,“茜茜,先不跟你说了啊。”
“急什么,我是那不打有准备仗的人吗?”
张德邦面皮抽搐,“霍哥,我是外行,但不是傻子。你让谁来说一晚上成宗师都知道不靠谱。”
霍云亭这会儿意识到些为什么甄子单反应比较大了。
这病跟了自己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但别人不知道。
“行了行了,我自有打算。”
张德邦无奈,去找了叶伟鑫,看着两人絮絮叨叨,霍云亭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啥。
晚上六点,甄子单下来抽雪茄。霍云亭看着时间差不多,起身去找叶准。
“叶师傅,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那咱们就来吧。”
“老头子我晚上十点要睡觉的啊。”
“您放心,耽误不了您睡觉。”
叶准放下茶杯,带他来到一个木桩子前,开始教授咏春。
老爷子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亲自上手教着,嘴上说着理论。
甄子单抿嘴,手夹着雪茄在一旁看。
“黐手”“黐脚”教完,老爷子要再带他深入一下,被霍云亭拒绝了。
“叶师傅,这黐手黐脚已经学会了,您可以进行下一项了。”
叶准愣了,一时间没回过神儿来;叶伟鑫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哪个大佬包养的小白脸上位;甄子单猛嘬一口烟,这下稳了。
沉默半晌,“你认真的啊?”
“真的。”
叶准不再说话,继续往下教着。
他算是看明白霍云亭的要求了,把咏春从里到外都给他展示一遍就行了。
老爷子嗤之以鼻,成宗师都可以暂且不提,这要是能学会,简直是侮辱他这几十年的修习。
晚上九点半,叶准教完。
霍云亭回味着,笑起来,“这咏春,要是在巷子胡同里,那还真是一绝。”
“明天早上考考你,老头子睡觉去了。”打了个哈欠,叶准上楼睡觉去了。
朝甄子单拱拱手,霍云亭出门找了家旅馆睡去。
张德邦唉声叹气,就霍哥那个学法,他一外行人看了都觉得离谱。这晚上,失眠了。
脑子里开始琢磨明天怎么打圆场以及不让人家把这事儿说出去。
霍云亭倒是脑袋一沾枕头,很快就着了。
梦中他有大把的时间来学。
只可惜影现在还是半死不活,身上几个硕大的窟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法跟他对练。
脚尖戳了几下,不动弹。
霍云亭撇撇嘴,要是有个新陪练——
念头刚有些许浮现,赶紧给自己一嘴巴,冷汗冒了出来。
脑子里瞎想什么呢,一个影还不够?还想再多一个?
还是自己练吧。
早上五点,霍云亭起床。
拉开窗帘,此时天才蒙蒙亮。
出门晨练,恰巧看到也出来跑步的甄子单。
霍云亭挑挑眉毛,这年头武打明星早起练功的可不常见。
两人还有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梁子卡着,至少霍云亭是这么觉得。
互相瞧了一眼就不再说话,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分头跑开了。
八点多钟,众人齐聚武馆,考核开始。
“霍师傅,只用咏春的路子,别的法门儿一概不允,没意见吧?”
朝叶准点点头,霍云亭摆出一个问手都架势,“说的是咏春宗师,确实不该用别的。”
“那你可小心喽。”
叶准喝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连环冲拳迎上去,只是在霍云亭看来慢了些。
外格手拦掌挡住,另一只拳头直冲过来。
速度不快,但主打一个防不胜防。
霍云亭膀手上挡过去,那只瘦骨嶙峋的拳头忽然变拳为掌,猛然直戳过去。
是标指。
在这种距离下,爆发力惊人。
侧头躲开这一指,紧接着一只肘砸向霍云亭的脖颈,不偏不倚,砸在正打中。
不等叶准脸上露出微笑,霍云亭另一只拳头就顶在了他的腹部。
只是轻轻贴着,但是叶准能感觉到他这一拳的力道,只要这一拳打出去,救护车晚来一点儿都不行。
这一合,结束。
拉开步子,霍云亭拱拱手。
叶准也是拱拱手,只是心中惊骇。看了一遍这小子还真就学会了?
不过这功夫还是不到家,多少有些生疏,算是他俩打了个平手吧。
不过这天赋,真真是让他羡慕到了。
“霍师傅,想必你是北方拳脚大开大合惯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吧。”
霍云亭愣了一下,“叶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那一肘,有些突兀了吧。”
霍云亭沉默半晌,拉开衣领,稍稍用力,露出他那健硕的斜方肌。
“叶师傅,我不躲,是因为我知道我扛得住。”
还有句话,他压在心底儿没说。
他也能猜出来叶准这一拳打不出多少力道来。
纵使如此,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叶准也是挂不住脸,轻咳两声,“还不错,还不错,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嘴上这样说,只是心里却不这么想。他娘的,这小子还挺狂。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走向一旁的武器架,取下两根棍子,一根丢给霍云亭。
拳怕少壮,棍怕老郎。
沉浸的时间越久,这棍法也就越精。
刚刚比拳脚,算是他输了霍云亭一筹年轻力壮。现在比划这六点半棍法,他沉浸几十年,还能让这小子占着便宜?
这所谓的六点半棍法,主要是以前三点,后三点,以及中间不推不进为半点,配合着“牵弹钉割杀”等套路使用的棍法。
外界流传甚少。
这和常用的棍法也大不相同,区别在于强手在后,弱手在前。强弱互补,进退打杀灵活。
而这六点半棍法也有专用的棍子,和常用的不同,长约两米半,大多都是实心。
威力巨大无比,力道也强硬,唯一的缺点就是棍子长且重,灵活性太差。
刚刚拳脚比划,虽然霍云亭略胜一筹,但胜在年轻力壮,不好评价。
现如今换了器械,还是棍法,那可就得细眼看着。
甄子单手中的雪茄不知何时已被掐灭,双眼直勾勾盯着。
这回叶准不打招呼,箭马步上前,杀棍直戳面门。
霍云亭沉腰,强手下压,借着这股劲儿猛然弹起棍梢,一个弹棍横打过去,被叶准用棍蹭着压了下去。
不得不说,老爷子还是有一把子力气,这两米多长的实心木棍拎在手中风声作响,不见他面色有变。
两条重棍撞在一起,声音厚重发闷。
张德邦双手微微合十,只求霍云亭别输得太丢面子,要不然他到时候圆场不好圆。
甄子单看得面色些许僵硬,他觉得自己有些小瞧霍云亭了。
不,不是小瞧,是太小瞧了。
若说拳脚,有其他功夫在前,有这基础,咏春拳起来学起来也快,可这六点半棍——
年纪轻轻精通棍法已经实属难得,更别提这较为罕见的六点半棍。
而且这不是只练几个动作,逢场作戏的拍摄,这是实战。
一个六和劈大劈向顶上三花,叶准横棍于身前阻拦。
牙关咬紧,可这棍头打砸上去,忽然泄了气儿,这就一泻千里了。
双臂用力将这棍头推出去,紧接着一个刺棍上前直戳胸口。
棍子重,力道又大,霍云亭借势转身侧劈——
“咔嚓!”
一声清脆巨响,木屑飞溅,叶准手中的六点半棍被打成两节。
看着地上那半截实木棍子,叶准大口喘息着,脑内一片空白。
手一抖,半截棍子掉在地上,这双手就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霍云亭这手弹棍耍的一绝,他现在两条胳膊都是酥麻之感。
不用叶准开口,面色铁青的甄子单自己就知道。
他输了。
错愕,震惊,怀疑,不可置信……种种思绪涌上心头。
叶准和甄子单还是不敢相信,一个晚上,他就全学会了?
还有八斩刀呢!
他想喊,却又觉得没那个必要。
紧接着又开始怀疑霍云亭是不是学过咏春,但很快也被打消。
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上哪儿去学咏春?
咏春在南方的闻名度尚且一般,北方就更不要说了。
“真是宗师啊。”
叶准这一句感慨,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深呼吸。
深呼吸几口气,甄子丹拱拱手,“霍师傅,我愿赌服输。”
随后又看向叶伟鑫,“叶导,论身手,论演技,霍师傅绝对不弱于我。他比我更合适。”
这模样如同慷慨赴死,霍云亭看的有些好笑。
不过人倒是不错,说到做到,倒也是个信人。
赶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子单兄,你的角色我怎么能抢呢?这种事情说出去不是让人看笑话。”
“我呀,当时也是气上头了,子单兄别见怪。”
霍云亭越是这样说,甄子单心中越觉得别扭。
原本觉得这颇为不错的角色,现在成了个烫手山芋。
“霍师傅,不必多说了。咱们有言在先,一言为定。我要是出尔反尔——”
后面的话没说,拱拱手,告辞离去。推开武馆大门,不知道往哪走了。
霍云亭和叶伟鑫面面相觑,这事儿怎么说啊?
论私心,叶伟鑫心动了。
有长相,有演技,有实力,是高配的甄子单。不,应该说甄子单是低配的霍云亭。
可这事儿唯有一点不好,怎么就没去找霍云亭呢?
谁能想到他一个北方拳师,这南方小拳种居然用了一个晚上就学会了?
“啧。”叶准缓过劲儿来,摇摇头,招呼人把地上收拾了,和霍云亭打了个招呼就去休息了。
这破事情,偏偏从他的武馆里发生。
叶伟鑫也是不住的摇头,“唉,甄老师也是个倔人。可惜他练这七八个月了。”
霍云亭一听赶紧叫住,“等会儿等会儿,叶导,我来之前,子单兄已经练了快九个月了?”
“是啊。”
这下,霍云亭愣住了。
“卧槽!”
ps:搞错了一点,叶师傅没在佛山开过武馆,那个是他徒弟开的,改了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