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 泣血蝇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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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海叫道:“切,骗老子?老子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都多!你这样的新兵蛋子,被我煽乎上去送了命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你想不想听我是怎么煽乎起他们的?你这样的学堂兵,天真、单纯,小白鼠一只,最容易被煽动。”

我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这才是军中大部分兵士的真实状态吧?哪里会像这时的我这样,斯斯文文、扭扭捏捏、惺惺作态、儿儿女女的?

我没想到,后来在四相营后,我也会变成这般样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后来,我也不得不煽乎那些新兵,激的他们争做排头兵上去赴死。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吧?

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过的人,还怕个鸟甚呢!

即使是渺小、丑恶、粗鄙如蝇虫,也分为在粪坑中继续苟且摸爬的蛆虫,和在痛苦血泪中凝出羽翅、振翅挣脱出粪坑的飞蝇。

大黑耗子又说教、炫耀道:“别他妈告诉我你叫什么,反正记住了也没用,新兵很难活过三天。三天后,你死了,你的名字就毫无意义了。像我们这种能活下来的,哪个不是老兵油子?”

我颤声问他:“这就是打仗吗?”

“你见过的将死之人太少。我见过很多,就越是知道要痛快着过这每一天。活着的人总喜欢牺牲今天的痛快去等待美好的明天。但今天就是今天,你得痛快着去过。长远来看,我们可是都死了。”

他说的没错,那时我什么都还没见过,那时我也不知道见将死之人的真正感受。

那种感受,是你巴巴的看着将死的母亲,如你所愿得,多吃下了一小口你剥开的煮鸡蛋清时的,无与伦比的欣慰。

大黑耗子的嘴还不想停:“咱这条命虽烂,可也得活着不是?这次打完,发了赏钱,再去城西妙音坊逛逛,舒坦舒坦。这次老子要走走旱道!水道走腻了!”

还未经人事的我,哪能听懂这样隐晦的荤话,好奇问他:“什么旱道水道的?在城里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猥琐嘿嘿笑两声:“就在妙音坊啊。你要不要去?”

我还是云里雾里,但还是知道妙音坊是什么地方的,多少反应过来他那不是什么好话,就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可不去那种地方。”

“活着就得痛快,就得享受!不然你活着是为啥?”

“我还这么年轻,不想这么早就跟人比烂。”

“呵,还不是早晚的事,装什么大瓣儿蒜呢你!人长大,不就他妈是溃烂的过程嘛!所以既然早晚都烂掉,那就使劲烂。天天怕这怕那的,啥也不敢干,活着畏畏缩缩的,有什么劲?”

“不!有些事我风静深一辈子都不会做的,我有底线的。”

安乐海嗤笑一声,非常轻蔑道:“年轻啊,年轻!还得再长几年!”

他忽然又反应过来什么,对我大叫道:“风静深?你就是风静深?就是那个去年斩了上万丧尸的风静深?!”

我刚想表示肯定,他就右手一大巴掌扇在了我的头盔上,又叫道:“你他姥姥的不早说!”

‘哐当’一声闷响,我被他拍的盔歪甲斜,视线被拍歪的头盔罩住,只好抬头,双手把头盔扶正,无可奈何委屈道:“你不让我说的。”

他靠近我,右手一把把我头摁下去:“笨蛋!头压低!飞石可是不长眼睛!”

他从腰间掏出酒壶,递给我,示意喝点压压惊。

我犹豫着接过来,虽有点嫌隙他那脏兮兮的酒壶,却也不得不灌了一口,想让自己不再那样恐惧紧张。

他又好像担心我喝更多,立马抢回去酒壶,自己也灌了一口那壶中伤喉的烈酒,又对我道:“你这名字挺有意思。你有没有弟弟?叫风动浅?”

我被他这样的憨态弄的无可奈何。

可能是因为烈酒刚下了肚,或是为了逃避第一次上战场的恐惧,我话也跟着多了起来,反唇相讥他:“我知道你叫安乐海。那你有没有弟弟?如果有一个,叫不叫安乐湖?如果有两个,二弟叫安乐江?什么?有三个?三弟叫安乐河?四个?哪能都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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