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谢老爷子出完殡,其代理律师将谢家人叫到一起,正式宣读了遗嘱。

关于这庞大的家业,每个亲戚都充满渴望地盯着,期盼能分给自己一点肉,有站大儿子家的,还有站二儿子家的,自动划分好了阵营老爷子旗下产业众多,分公司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几十家,但最终的管理权都要归到总部,所以董事长的位子才是最重要的谢林峰以为自己多年来恪尽职守,帮着公司发扬光大,他于里掌管的几家分公司也做得风生水起,一定能够拿到继承权,却不想律师最后读的名字是谢钦言。纵然是他亲儿子,没落到别人于里,当爸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失落,感觉自己像是被儿子给比下去了。不过跟他比起来,二叔一家自然是最不爽的,

可遗嘱是经过公证的,具有法律效应,他们又能怎么办?

看到他们两口子气得用胳膊离开。唐秋云忍住笑,连日来阴郁的心情总算好起来

“儿子,好好干。

她鼓励地拍下谢钦言的肩膀,心想以后家里当家做主的人成了她儿子,再也不用看丈夫的脸色了。

谢钦言的反应很平淡,没有惊喜,没有激动,仿佛听说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谢钦言沉默了会儿,起身离开。

直到他走,谢林峰才忍不住说:“钦言完全没有管理公司的能力,起码让他先实践一下,爸怎么想的?“怕你老了不中用了。”唐秋云怼了一句,也跟着离开,

她一出门就给景澄打电话,亲自通知了这个好消息,还问他晚上有没有空,来家里吃饭庆祝庆祝

唐秋云知道,景澄受他亲生父亲的影响,这两天心情不好,估计饭都没有好好吃,刚好叫他回来补补身子景澄已经跟秦域约好,唐秋云这边推脱不了,只好说:“那我跟秦域一块去吧。

“当然好了,正好我也很久没见小奏了。

景澄这边挂了电话,接着就给奏域发了消息

他最近也挺忙的,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他了。

这条消息发过去,也是过了三个小时才回。

[晚上我想和你单独吃饭可以吗?陪我说说话。]

奏域第一次明确拒绝,以往他都特别好说话,怎么样都行。

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疲急,景澄不由担心地回了电话过去,想问他是不是生病了。

”没什么事,就是两天两夜没合眼,有点累。

说完这句,奏域忽然说起:“阿姨不是夸你包的饺子好吃吗?我想尝尝。‘

这世间千般美食,都不及一碗热乎乎的饺子来得暖胃,尤其还是爱人亲于包的

不然饺子也不会成为逢年过节不可或缺的存在,它本身存在的意义就不同寻常。

奏域都没发觉,他自动给景澄作了定义。

爱人,一个疲惫时可以偷闲的港湾

晚七点,景澄买了肉馅、白菜、饺子皮还有各种调味料去到奏域的家里

在来之前,他当然给唐秋云打电话解释过,就说临时有点儿事

来到奏域家门口,景澄按了门铃

很快,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男人穿着深灰色丝绸质地的睡衣,神色倦怠,像是被吵醒的状态。

“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奏域摇摇头,霸总的发型看惯了,额前发丝垂落下来的他像只顺毛小狗

”已经睡了一下午了。

很自然地从景澄的手里接过东西,他还挺细心地问了句:“累不累?”

“就这点东西,瞧不起谁呢?

景澄脱下外边的衬衫,挂到衣架上。

为了方便自己施展身手,里面只穿一件短袖,完全不耽误干活。

“我先活馅。

他很有效率地进了厨房,

秦域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回主卧换了一身方便的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他问景澄,

“不用,你去忙你的。”景澄并不希望有人在旁边

忙帮不上,反而影响他发挥

“你教我包不行吗?

“我自己都技术不佳。”景澄搅动着肉馅,见他还站在那里不动,“这样吧,你登陆我邮箱,帮我审查下论文。“好。”这次,奏域总算同意了

厨房里只有自己,景澄自在多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肉馅调好,准备开始包了

他动作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饺子好吃的关键是在于馅料,包的如何并不重要。

水开后,景澄把饺子下进锅里,准备去叫奏域,就在这时,门铃声响了

透过可视门铃往外一看,景澄发现外面站着的那位很熟悉,他应该在哪儿见过

仔细想想,这好像是奏域大伯家的儿子,奏爷爷的长孙,之前去他老人家那儿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两次。反正见过面,景澄没想太多,把门打开了。

对外他是奏域的男朋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谁料,这位奏长孙把门一拉便气势汹汹地冲进来,还以为是奏域给他开的门,刚想开口骂,对上景澄的眼睛,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奏域呢?

秦晖刚在客厅里扬声一吆喝,秦域便拉开书房的门走出来

“有什么话,出去说。”他不想当着景澄的面聊,

奏晖冷笑了声:“你是不是也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儿见不得人啊?你他妈为了拿到继承权真是后来,还找人设计陷害我,别以为你没留证据,我就不知道这些破事是你做的!奏域表情未变,琥珀色的眼睛依旧平静如水

好像什么事情都无法引起他情绪波动,

“说完了吗?”对于奏晖的话,奏域不予理睬,“再不走,我报警了。

“你还知道找警察,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儿够你判个十年八年!”

奏晖扯了下领带,看向景澄,“跟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在一起,你图什么?他表面上找了个班上,和奏家撇得干干净净,实际上一直在算计,挑拨离间,破坏我们在爷爷心里的形象,为的就是想让爷爷把继承权交到他手里!‘”够了!

景澄受不了地打断

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好像奏晖说的人不是奏域,而是他本人

“是你自己不争气做了错事,还要推到奏域的头上是吗?他做什么了?你能拿得出证据吗?就因为你们家有钱,所以要空口污蔑别人?是不是所有和你沾点关系的人,你都要怀疑他惦记你的家产?景澄的胳膊挡在奏域的身前,是完全维护他的状态,这是奏域从小到大不曾感受过的,被人偏袒,他从不信会有人毫无理由的站在他这边。望着杲澄的背影,男人琥珀色的瞳仁骤缩,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脸上浮现出很少出现的表情,

奏晖被景澄怼得说不出话,半晌后他笑了,指着奏域,“你真当他是什么单纯善良的好人吗?被人骗了还帮人说好话。“我和他的事情用不着你管,倒是你,也不想想,就算奏域想要设计陷害你,若你没有贼心,他也不可能得逞,气急败坏跑上门找人家理论,你自己就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吗?“你一’

奏晖被景澄怼得半个字都说不上来

他忿忿不平点下头,“我就不该跟你俩多说,一丘之貉罢了。

这话说完,他伸手指向奏域,恶狠狠威胁道:“你再敢打我们奏家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秦晖摔门离开

景澄愣了几秒,猛然想起锅里还煮着饺子。

完蛋了!!

他连忙转身,跑进厨房,没来得及看锅里成了什么惨状,连忙关了火。

等再一抬头看,饺子都碎掉了,真是惨不忍睹都不足以形容。

怎么说也是辛辛苦苦包出来的,景澄心里还是会有点儿难过的

弄成这样,肯定没法吃了

可恶的秦晖,莫名其妙跑上门讲这么一番威胁的话干嘛啊

心底埋怨着,景澄无奈叹了声气。

就在这时,秦域拿了漏勺,取了盘子,走过来说:“只是碎了,不耽误吃。

”饺子碎了很难吃的。

他自然是想让秦域尝到最好的味道

“不还是你包的吗?”奏域无所谓耸下肩,“对我来说都一样。

”我记得你挺挑食的。”景澄不想让他为难自己,知道他这是在给他安慰

秦域没再说什么,用漏勺将碎掉的饺子给捞了出来,盛进盘子里,转身端去餐厅

景澄擦擦手,拿出于机想看一眼时间,发现有个陌生号码给他发来一段视频。

后面还有一段语音:“我已经把他送出国了,你不用担心。‘

点开视频,是他亲生父亲的背影

谢钦言答应帮他做到的事情,从不会拖延。

那天,他告诉他把一切事情都交给他来办,让他相信他,景澄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头。

也就在那一刻他才明白,除了谢钦言,他还能信任谁

哪怕他曾经带给他最深的伤害,在他内心深处居然还是不会怀疑谢钦言会害他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答应帮他办到的事情,都会铆足了劲去做,从未食言

他从来都是把他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

景澄原谅不了他不告而别,却无法质疑他帮助的决心,因为在谢钦言的观念里,他只会以“这样做是对景澄好”为观点出发如今他遇上麻烦了,他还是会第一时间冲出来替他摆平

仿佛他们仍是要好的兄弟俩,不曾变过。

只是,他这么轻易就办到了,还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果然有钱可以解决很多难题

按理说紧绷的神经应该放松下来,可景澄的心头仍感觉不安,可能是因为事情的进展太过顺利了,无法消除那种发酵的恐慌感。他给谢钦言回了电话。

这也是自他回国以来,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电话刚一接通,景澄还没来得及进话,秦域走进厨房,

“难怪阿姨夸你,饺子碎了都很好吃

他夸得很真诚,不知道景澄在打电话。

彼时另一端的谢钦言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像吃了几颗酸柠檬,

景澄推掉家里给他庆祝的晚餐,就是想给秦域包饺子?

当时听唐秋云说景澄有事儿不来了,谢钦言也没心情庆祝,刚好今晚是送景澄的父亲出国的目子,他便赶到码头,远远地送他一程,给景澄录下了这段视频。”我在打电话。

谢钦言听到景澄说完这句,秦域紧接着回道:“那你先打。

这么晚了,他还在他的家里吗?

“谢谢你。”很快,杲澄的声音清晰传进耳朵

谢钦言的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不用.....”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交代他,“这件事情最好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奏域

本来就是偷偷进行的,知道的人当然越少越好。

“嗯,我明白。

景澄压低声音,追问:“他怎么会同意?

谢钦言沉默数秒后,才回答:“恕我直言,你父亲他是一个极度见钱眼开的人,我找人说有渠道,给他介绍生意,可以赚大钱,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一刻也等不了杲澄笑了,感觉很讽刺

”所以,他找儿子是为了什么?钱还是比孩子重要,能赚钱就立刻放弃了。

当初谢钦言跟他说这个主意的时候,他还怕那人有所警觉,会不同意,结果事实证明,他根本没有把找儿子当成多么重要的事情,也许是出狱之后感觉生活没有奔头了,想暂时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儿景澄很佩,服谢钦言想得出这个办法,他对人性的分析还真透彻

”你这次帮了我,我很感激。”景澄最后这样说,“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了。”

他知道谢钦言对他有愧,在他面前总是放低姿态,其实没必要,他刻意讨好也换不回什么

还不如从今往后,一笔勾销

挂了电话,景澄来到餐厅,发现奏域已经光盘了。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那一盘碎饺子吃进去的,饶是他这种从小吃饭很不挑的人,也会觉得被水泡过的饺子皮和肉馅很没味道,难以下咽。更别说奏域这种吃惯山珍海味的

心情复杂坐到他的对面,景澄定定的看着他,也没说话,

不知是不是被他这种专注的眼神看得心虚,秦域回避了下目光,问:“你怎么那么相信我?

他指的是奏晖说的那件事

景澄眨下眼,“因为你发生的事情我曾经也经历过啊。‘

垂眸望着桌面,不等奏域开口又继续说:“像我们这种外来的入侵人口,他们抱有警惕是应该的,毕竟自己长辈辛苦打拼的家业,最后落到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手里,是会让人很恼火的,所以他们有怀疑是正常的,我知道被误解的滋味不好受,但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只要守住自己的初心就好。”静静听完景澄的一番话,秦域的眼底闪过一抹痛苦的挣扎

他是在试探他,还是对他没有一丝怀疑,毫无理由地坚信他,站在他这边?

假如是后者,他更不知要怎么戮破景澄对于他的那种美好的幻想了。

是他错了,他不应该在他面前伪装自己,让他误以为他是个温柔谦和又有傲骨的人,景澄所看到的并不是完整的他,而是他想让他感受的那一面,气氛沉默很久很久之后,就在景澄准备收拾桌子的时候,奏域忽然闭眼开了口。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沧桑,“景澄,我们虽然有一样的经历,但不是同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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