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障架起,蛹道你通行,地势风口,烟瘴厉害也趁着缝隙转圜。
邹平安左右瞥看,“慢!”
语调听似低沉而平缓,实际上潜藏锋芒,暗有杀意。
苏缎锦缓行静步,侧首沉身以待异动。
轰然而起的火焰凛冽,将冲荡的气息推向洞穴,躁动的灵汐突然在里面撞来撞去。
邹平安停下脚步,少顷只听后面作响,进来的地方被堵上了。
“我们好像被骗了。”苏缎锦说道。
“地方对了就行!”邹平安看着前面,“我觉得你比她危险多了。”
外面的打杂声传入洞中,耳边渐渐变得更加吵闹。
苏缎锦听着眸子低垂,脸上的表情更加冷了。“无赖,早晚打你一顿,把你打服了,收你做我的小弟,给我端茶送水。”
说着,她尤为认真。
挥砍的刀刃打到洞口,厚重的力量震得这条蛹道颤动,扬起了不少的沙尘。
邹平安翻身跃步,顺过出口沿着天坑的石壁,躲过争斗落下的余威飞速移动。
五彩辉映的光芒,石窟里面天然形成的水道,冲刷出一围蜿蜒的断桥残路,隔绝诸多繁杂的路线。
那些到此地探秘寻宝的弟子莫名就打了起来,石壁上的灵晶闪烁奇异的磷光,泄露出来的灵汐被他们肆意不绝地贪食着。
不觉时间流逝,他们摁着脑袋大声喊叫,意识到灵晶散溢出的灵汐十分狂暴,已经难以控制,灵汐汇聚的灵府膨胀扰乱了心智。
他们失控,去掺入对于灵汐争斗,有的灵府崩塌身体崩碎,有的丝毫不见底,继续贪婪地吸食灵汐。
血飘落在地上,烟瘴一卷,散入了低微的尘埃里。
残影之上,邹平安驻足在钟乳石柱后,苏缎锦跃步挂在水晶石菱上,俯视下来更显得高贵冷傲,双眸一闪并指升起辟邪的金光障。
邹平安吸收着一层层烟瘴,它无孔不入,和血障相融在一起。
“哈~”邹平安急喘一口热气,灰沉的眼眸一闪,这一切让他感到无比兴奋,心底焦躁也安抚下来。
苏缎锦观察着周围能看见的人,转眼就瞟到邹平安正在异常亢奋地急喘,好像快要断气了,一时间也分不清怎样了。
熟悉的面孔出现,灵舟一行的同门都在。
咚!
一个时辰过去,邹平安陷在烟瘴里,也不敢轻举妄动,招惹到没必要的麻烦。
……
狐狸火喝起数条光尾,慢慢的行走之处闪耀到极点,看去如同颇具灵性的狐狸走过白雪皑皑的地平线。
蚩尤旗刀星聚,天开眼,星骤如雨。极光在夜空下所有的形状,全部都轮番显现出来,在光怪陆离中千流竞秀。
邹平安顿时感到脑海洱源刺痛,他双手捂住耳后,破音大喊几下。
身下龟裂的血痕延伸,凝起一片可怕的洪流朝着四面八方奔走,地上黑烟躁动更胜于绿色烟瘴,带来了肉眼可见的破坏力。
周围陷入疯狂争斗的弟子难得幸免,极具覆盖性的吸扯,冲撞到邹平安脚下。
邹平安半跪在地,身上环绕的光尘,身上的光尘体内灵府喷薄灵潮,心口的血旋一压再压。
片刻之间,他紧咬牙关,暴动的力量难以平息。
方圆几个身位下,所有能触及的人悬动起来,他们也渐渐支撑不住体内狂躁的灵潮
邹平安痛苦地转身一动,双手遮开,双眸闪烁着倒映的血红。
苏缎锦挣脱出晃眼的烟瘴,当她看向异动的来处,邹平安犹如陷身在血河里的怪物,被血痕炸起的血肉崩散,顺着积聚向他周身的烟瘴全部都没了影子。
这一时刻很快,瞬间也就眨了一下眼睛,苏缎锦有点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此暴力的画面在极光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摇曳诱人。
“他没事吧?”苏缎锦被自己的第一个念头惊到了,她撤身到高处,蹙眉细看他的样子,“他走火入魔了吗?”
“还是……”
邹平安跪在地上,心脏的狂跳,让他根本站不起来,只能沉浸充满血腥味,踩着人头的疯狂掠夺中。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雾迷山的那一次。
周身的血旋沉寂消散,邹平安捏着心口转黑的涡旋,双手挪转一动,趁着脚下窜起的血痕浮起。
脚下一荡盘绕上黑气升降,脚寸两穴再次旋起,双手一个挪转,手中两穴震出血刺吊起旋转的烟瘴。
双眼轻阖,白釉色的瞳仁颤抖,眼缘卷起幽邃的脉穴。
“父亲,娘,妹妹,如意!”那些熟悉的画面,回忆如涛。
“啊!”随着,邹平安震落在地,只听扑通一声,他四周的地面发出一面浅浅的凹陷。
苏缎锦手指一动,回过身来,烟瘴已经被吸扯去大半,让人深陷的感觉减弱。
这是,她看着邹平安就要倒在地上,嘴唇翕动呼吸一急,毫无顾忌地冲了过去。
“邹平安,你没事吧!”苏缎锦扶动邹平安无力的肩膀,冷静无比地呼喊他的名字。
邹平安双眸一睁,吓人的白釉色让苏缎锦一个踉跄,神色一呆。
不经意间,邹平安已经把她压在地上,像是宰杀的动作十分凶狠和野蛮。
苏缎锦双手护在身前,用力撑着,冷霜无痕的脸上泛起两点红润的波澜。
隔着几寸几尺的距离,两人眼神对峙着,谁都纹丝不动,似是被周身轻飘飘的烟瘴固定住身体一般。
此时,邹平安跪着,双手就是身体唯一的支撑。
苏缎锦冷眸透着怒气,不知道“邹平安到底怎么了?一动不动的想要干什么?”。
慌乱下,她无法预测邹平安下一步的动作,也不想去设想将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啊!”邹平安甩手一道艳红的壁障,震响的波动荡开还在沉沦在厮杀中的弟子。
不一会儿,他扬起头双眼紧闭,眼眶发红,两行鲜血流了出来。
邹平安双眸渐渐恢复沾染着鲜血,抨击胸膛的心跳平缓下来,当视野清晰到可以看清楚苏缎锦眉间显露出的一丝错乱。
目光如此阴鸷,苏缎锦感觉到精神层面上强大的震慑力,注视着邹平安双手将自己摁住,无情而又冰冷时刻散发血腥的味道,就像是一个猛虎狩猎到了一只肥美的野味。极致的胜负感压制着心中的信念,象征着征服之下,无比匹敌的君王。
“你放开我!”心防溃散之后,挫败感袭来,苏缎锦避开焦躁的气息,烟瘴窜入肺腑。
血液翻涌,迫切的心不合时宜得兴奋起来。
“放开我。”苏缎锦看着一动不动的邹平安,扣锁般的手腕被压出几道淤痕。
邹平安眼前什么也看不清,陷入一种虚浮的摇晃感,差点就要昏睡过去。
邹平安坐起身来,双手抹过眼睛,灰沉的眼眸上血液凝结,再一睁眼寂静像两畔清冷的死水。
苏缎锦猛地撑起双臂,腿脚往后缩,眼角湿润霜羽般的睫毛塌了下来,那平静的神色也遮掩不住双颊羞红的秀美,眉间眼尾一颤更是增添了几分故作刚强的轻柔。
“你……”她声音如常,唇边有些发颤。
当吸入烟瘴的弟子被摊开,他们拖着残破的肢体,依旧相互厮杀,自残肉身,拼命地吸收灵汐把自己的五脏六腑撑爆。
烟瘴营造出恐怖的力量,就像是个天平,偏执的人总是惦记着世界的倾向是自己。不受控制的一切在生死的边缘,一副血流四野的众生相不免是荒诞的。
“我正是不忍心打扰呢?”红衣女的声音在死寂的脑海里响起,这个时候竟然让人觉得很亲切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