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龙首旅馆的生活平静而安宁。
或许是山林中独有的寂静,到了夜晚,没有一丝一毫的噪音和光污染,让黄粱可以全身心的通过看书来放松自己,这让他每天都能够早早的入睡,不需要因为失眠而烦忧。或许正是因为精力充沛的缘故,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睡得早,起得也早。每天五点多自然醒后,黄粱和独自一个人在龙首旅馆内散步,呼吸着湿冷的新鲜空气。山中的清晨格外的阴冷,他每次离开被窝都像是去到了另一个世界般寒冷,只能手忙脚乱的穿上厚实的衣物来避寒。
但是被晨雾笼罩的朦胧的山景绝对值得忍受寒冷去尽情的欣赏。
由于是在半山腰的缘故,山林就在眼前,一眼望过去,山顶笼罩在一片云雾中,像是空中楼阁一般似梦似幻。
沿着石质的围墙在旅馆内溜达,黄粱时不时的就会被娟娟水流声吸引到深入旅馆的位置,这里没有围墙的遮掩,因为一条山涧就在落差十几米的断崖下方,湍急的河水发出悦耳的声响。
黄粱不禁有些遗憾,要是能住在这里该有多好,可以听着流水声看书休息。
很可疑,建筑在断崖旁的那间房屋已经有人租住了,是沈中天的那位女弟子卢静,黄粱时不时的溜达到这里的时候,能够从打开的窗户中开到屋内的女人。几乎每一次,她都是在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籍。
溜达一阵,等黄粱走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林巧巧通常已经端着放满热水的脸盆等待着他。洗漱一番,叫醒永远都睡不够的张芷晴,他们会在自己黄粱的房间中吃一顿简单但美味的早餐,清淡爽口的腌制咸菜,煎的恰到好处的小河鱼,一碗泛着淡青色的粥,再加上自制的白面馒头,简简单单却又让食客回味无穷。
旅馆中的食物都是那位笑眯眯的胖大妈亲手做的,和女儿林巧巧纤细的身材截然相反,陈静梅阿姨至少有她女儿两个宽,不过依稀能从她精致的五官上看到她昔日的风采。张芷晴总是拿这点打趣林大叔,说他年轻时手段可以,把村花都骗到手了。
虽说是住在同一家旅馆中,但是黄粱他们和沈中天三人倒是很难碰上一面。沈中天似乎很晚才起床,大概十点多睡醒后,在房间中享用过早午饭后,他会拉上妻子和弟子在龙首山中逛上一整天,晚上很晚才回来。所以通常和在晚餐的时候和黄粱他们错开。
这样很好,有了第一次的接触后,张芷晴已经对沈中天这个人敬而远之了。她在网上搜了搜有关这位老先生的评价,发现他的风评已经臭到家了。
“真是想不到诶。”张芷晴第n次碎碎念,“搞了一辈子学问的文化人竟然是个毫无底线的臭流氓。”
“你可别侮辱‘学问’这两个字了。”黄粱不以为然的说,“沈中天写的书,除了一两本勉强能看,其他的都是对历史的糟踏和意淫,毫无任何价值可言。他绝对不是一名好的作家,但他的确是一名好的商人。他一年版税的收入可是在全国都名列前茅的。”
“哎,还是文化人赚钱容易啊。”
“羡慕的话,你就学卢静啊,拜入沈中天的门下。”
“算了吧。”张芷晴厌恶的蹙了蹙鼻尖,“让我成天和那样的老色胚待在一起,还不如杀了我呢。真不知道卢静是怎么忍受的...”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你觉得那是一坨狗屎,或许在被人眼中那就是甜美的巧克力。”
“讨厌!黄粱,你形容得也太恶心了吧...我以后面对巧克力的时候会有阴影的!!”张芷晴不满的狠狠拍了黄粱胳膊一下,“打洗你!”
“打死我谁给你付账呢?”
“切...对了,黄粱,就今天吧,你也别找借口了,咱俩去山顶上看看那块石碑。”张芷晴兴奋的说,“这几天你也歇够了吧,走吧走吧。”
“......你非得亲眼看看那块石碑,是吗?”黄粱无可奈何的看着她问。
“对啊,来都来一次了,怎么能不登顶呢?龙首山还没有泰山高呢——”
“就差了不到一百米。”
“——你泰山都爬过了,不登顶龙首山实在是说不过去吧。咋地,歧视啊?你就不担心触怒山神?他老人家要是一生气,让五煞神显灵的话,你不害怕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黄粱翻了个白眼,“而且我要是山神的话,成天被人践踏头顶才会让我生气。”
张芷晴摇晃着黄粱的胳膊,撒娇道:“好了好了嘛,都来了好几天了,不行,今天你一定得陪我去看看石碑和五煞神的祠堂!”
“五煞神的祠堂?”黄粱挑起一侧眉毛,“不是早就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了吗?”
张芷晴耸耸肩:“是几年前在原址复原重建的,虽然可能和真正的一毛不一样,不过无所谓,看看又不花钱。”
“......行吧。”
架不住张芷晴的磨人,黄粱只好答应下来。两人吃完早饭后,兴致勃勃的张芷晴拖着黄粱走出了龙首旅馆,沿着狭窄的林中小道,向着山顶进发。
虽说海拔只有一千四百多米,但是平地走和爬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张芷晴的兴奋和期待伴随着时间的流逝飞速的消散,走了一刻钟后,她就已经叫嚷着放弃算了。
为了永绝后患,避免之后她又产生爬山的念头,黄粱愣是咬着牙,拖着张芷晴爬到了山顶。等两人真正走完上百阶的石阶后,无论是张芷晴还是黄粱,都早已累的说不出话了。
两人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有力气去打量山顶的风光。
放眼望去,一览众山小这句诗把故人的智慧体现得淋漓尽致,的确,站在龙首山的山顶,世间万物一览无遗的充斥在视野中,即便是那些毫无特色的水泥瓦房组成的一个个小村庄,都显得是那样富有诗情画意,仿佛是一卷生动的水墨画一般,在眼前缓缓的铺陈开来。这种壮阔的观感很难用言语来表达出来,只有真的站在山顶向下望去,才能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激动与畅快。
“还不错嘛...”
黄粱点点头:“嗯。”
“所以说得多出门走走,才能看到好风光。”
黄粱斜睨了张芷晴一眼:“不知道刚才是谁无数次吵着要放弃。”
“反正不是本姑娘!走吧,去看看那块石碑吧。”
两人手挽手的走到了山顶的那块离老远就能看出残破不堪的石碑。石碑大概有三米高,石头黑乎乎的,左上角缺了很大一块,像是一位负伤严重却又不能倒下的战士一般,静静的矗立在山顶。石碑上面镌刻的那些古老的文字已经全然看不出是什么意思了,一方面是因为岁月的蚀刻,一方面也是黄粱看不太懂古人狂放的行草。
“这刻的都是什么啊...鬼画符...”张芷晴凑近仔细看了看,小声嘀咕着,“算了,也不重要,黄粱,快,用单反相机给我拍几张。”
黄粱翻着白眼,用带来的单反相机给张芷晴拍了十几张照片,全是她做着各种可爱的姿势,在破旧石碑前搔首弄姿的画面。可爱是很可爱,但是背景是一块残破的石碑,总觉得这幅画面莫名的不协调。
“勉强可以用。以你的直男审美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张芷晴满意的点点头,一边查看相机中的照片、一边自言自语,“稍微p一下就可以发出去了。嘿嘿,今天的目标达成!诶,你看什么呢?”好奇的看向黄粱转头看的方向,张芷晴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那栋敞开大门的小祠堂里,从衣着和背影能看出这人是卢静。“喂,口水都要留出来了。”
“别闹。”黄粱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卢静的身影看,“没看到沈中天的身影...她是一个人来山顶拜神的吗?”
“去问问不就好了。”张芷晴大步向祠堂走去,一边大声喊着,“卢静小姐,你也对五煞神的传说感兴趣啊?”
“喂!真的是...”黄粱只好快步跟了过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叫声,卢静转过身,惊讶的注视着向祠堂走来的黄粱和张芷晴。“啊...两位早上好...”
“早上好呀。我是张芷晴,他叫黄粱,你可能已经忘了我们的名字了。”张芷晴微笑着说道,“一直也没机会和你说说话。”
卢静微微一鞠躬:“张小姐,黄先生,你们好。”
“客气客气。还不错嘛。”张芷晴打量着小祠堂的内部,“从外面看,还以为里面就是个空壳子内,没想到复原得不错嘛,黄粱,你看,那些古代的铠甲和刀剑还特意做旧了呢。”
的确如张芷晴所说,这栋复原的‘五煞神’祠堂还算是用了心思,虽然主体的大红颜色让整栋建筑略显艳俗,但是内部的布置还是很用的心,写着五煞神的牌匾高悬头上,被供奉着的铠甲和刀剑也有一股沧桑之感。
不过黄粱很确定刀剑的样式应该是弄错了,至少太刀和唐刀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