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也是有段时间没感觉到身体如此虚弱,这就是单纯的由于吃不饱饭引起的虚脱感。对于这份饥饿,瓦拉内早已习惯了,这副消瘦的身板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条件练就的。
整个房间内反倒是年纪最小、身体情况最好的陈瑞是反应最剧烈的。虽说从小就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但在吃饱饭这件事情上,陈瑞倒是还真没怎么吃过亏。这饿了还不到两天,他就已经烦躁的像是变了个人,眼睛都冒出红光了。琇書蛧
注视着躺在隔壁床上满脸急躁、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的陈瑞,黄粱只能背过身不去看他。这小子现在烦躁至极,即便是他的这个魏哥的话也听不进去。
瓦拉内很识趣的没有进入卧室,而是独自一人呆在客厅内。到了大概晚上七点,黄粱突然听到起居室内传来了合成音,似乎是让瓦拉内准备好,这就去进行抽血。
黄粱从床上坐起,透过卧室打开的房门向起居室内张望,瓦拉内已经站在套房门口,正左右晃动着脖颈。
面对黄粱投来的探寻目光,他回过头轻蔑的一笑,说:“没事儿,不用担心,我就是抽个血而已。说不定今天晚上能见到伯爵夫人。”
“那你能不能跟她提一句,让她明天给咱们的饭里边多加点食物啊?”陈瑞冲着瓦拉内喊道,“既然你面子这么大,让她多加一个豆包也是好的呀。”
“这个得靠你自己争取。什么都指望别人去做,那是小孩子才会干的事情,看看你嘴巴上的胡子,别把自己当成窝囊废。”
“哎,你说谁是窝囊废呢!”陈瑞从床上跳下来就要冲出去,不过被黄粱一把拉住了。瓦拉内冲着在卧室内像是进行摔跤的两人发出几声嘲笑,房门在他眼前打开,他走了出去,应该是坐着电动轮椅去抽血了。
“行了,你放开我!”挣脱开黄粱的束缚,陈瑞大口喘着气,忿忿的跌坐回自己的床上,“我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黄粱心平气和的说:“这才第二天就忍不住了?”
“怎么忍啊?连饭都吃不饱,天天靠喝水。我肺叶子都飘起来了,没法弄了。与其这样被活活饿死,还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的。”陈瑞赌气般的说。
黄粱丝毫没有惯着他,他从床上坐起,伸手就扇了一旁陈瑞一耳光,把这个大男孩打得是目瞪口呆,他捂住脸庞,连忙退后了好几步,“你、你这是干嘛?干嘛打我?”陈瑞瞪大眼珠子问。
“你要是还敢说蠢话,我还扇你耳光!”
“我、我怎么说、说蠢话了?”陈瑞委屈的争辩道,“咱们现在被困在这里,那不就是等着被活活饿死吗?”
“被饿死和主动找死是两码事,如果你想死,现在就去死,别连累我,我还想活着出去。”
“不可能的。”陈瑞垂头丧气的说,“魏哥,不可能出去的,一个月就只有一个人能出去,那个人凭什么是你?凭什么是我啊?”这番话和他几个小时前说的可是完全不同,但就是这短短几个钟头,就让陈瑞这个没头脑的家伙变成了不高兴的蠢蛋。
“我并不关心能不能成为从这里被放出去的幸运。”黄粱并没有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反正被放出去了也活不了多久。“我可不稀罕于那个什么伯爵夫人的施舍,我要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
“自己的力量,魏哥,你现在哪有什么力量啊?你除了能扇我耳光之外,你还能做什么?”
黄粱平静的说:“我能把你扇到死。”
陈瑞惊愕的望着黄粱,好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你现在给我表个态,陈瑞,是打算就此认命了,还是说和我一起拼一把。就算是失败了,死在这里被埋进那片空地里,也比你刚才那番自暴自弃要强。命只有一次,反正你都已经打算不活了,那就不如跟我一起拼一把。”
“不是,魏哥这话能直接说出来吗?那个瓦拉内不是说这间房子里全都是窃听
器和监控探头的吗?”陈瑞草木皆兵的打量着四周,“咱们现在说这种话,他们不是都会听到的吗”他像四周张望着,像是下一秒钟就会有一对全副武装的人马凭空出现一般。
“你觉得类似的对话他们听过多少回了?”黄粱反诘。
陈瑞迟疑道:“这个嘛...应该每个被关进来的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吧。”
“没错,甚至那个瓦拉内被关进来的时候,也一定说过类似的话。他是之后彻底绝望了、放弃了,才变成现在这种愤世嫉俗的烂人。或许我们的结局要么是死、要么是变成他那副模样,但无论如何,如果从一开始你就不打算反抗的话,那你就别再管我叫魏哥。你滚,我不认你。”
陈瑞抿紧嘴角跌坐在床铺上,五官因为委屈都皱成一团。黄粱并没有因为他这副表情有任何心软,他仍旧严厉的直视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儿,等着他最后表态。琇書網
陈瑞用力抹了把脸,当他把手拿下去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成熟、坚毅,成了一张让黄粱既感到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他还从没在陈瑞的脸上见到过这副模样。
两个男人隔床相对,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只不过是注视着彼此的眼眸。但双方都已经知晓了问题的答案。
黄粱什么都没说,甚至没去点头,只是看向陈瑞的目光中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休息吧。”黄粱重新躺回到凌乱的床铺上,“今天看样子应该是不会轮到咱们了,好好休息吧,谁知道下一次抽血什么时候到来。”
陈瑞默默点了一下头,也躺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很快,房间内就只有两个男人发出的舒缓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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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间面积不大、气氛温馨的办公室内,伯爵夫人靠在皮椅上,专注的盯着眼前显示器上的画面。
由于画面内的房间没有开灯,因此画面很是昏暗,只能勉强分辨出那三张床上躺着的三个不同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