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谢了啊,你救了我一命。”
黄粱摆摆手:“不客气。你满足了我的好奇心。”说完这句话黄粱起身打算离去,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面对张伟问道:“那根钢笔不是你送给徐萌萌的?”
“啊?啥?钢笔?”张伟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是我送她的,那东西对我的意义很重要,我不可能随便送人。”
“你最后一次见徐萌萌——见她活人——的时候,那根钢笔还在吗?”
张伟认真回想了半分钟,笃定的说道:“还在,我和徐萌萌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应该是今年元旦前几天。那根钢笔那时还在,我第一次意识到它不见了,大概是在过年前夕吧。”
“这样啊...”
“对,我是突然发现它不见了的。”张伟回忆道,“平时我都随身带着它,突然有一天我想到了它,就去找它,卧室里、办公室里都没有找到,我就以为可能是丢了。我这人经常丢三落四的,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好吧,我还是肉疼了好一阵子,毕竟那是我爸妈送给我的。”
“这样啊。”黄粱点点头,“感谢你的坦诚。”
“喂。”张伟出声叫住了走到门口的黄粱,“我真的没有杀人。”
“好。”
“......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与否不重要。”黄粱平静的说,“重要的是能否找到证据。”
“我能相信你吗?”
“不能。”黄粱迈步走出了房间,留给张伟一个高大的背影,“不过你可以去试着相信正义。”
和等的不耐烦的张芷晴会和后,黄粱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又去找了陈晓军一趟,当面向他询问有关那封奇怪的信的具体细节。陈晓军如实相告,把调查到的信息简略的讲述一遍。
简而言之,在这一问题上张伟并没有说谎,警方找到了那名曾给他送信的同城速运的快递小哥。这人可以作证张伟的确收到了一封信。只不过这条线索无法继续调查下去,让他送信的人并没有走正规途径,而是付钱让这位快递员去送这封信。
根据快递员的描述,这人专门堵在快递驿站的门前,在他即将汽车离开时拦住了他,商量能不能花钱让他送一封信。
这名个子不高的成年男性穿着并不奇怪,毕竟在大冬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人遍地都是。快递小哥对这人的描述只有黑色棉服和淡蓝色牛仔裤这类过于常见的着装。
信的确是存在,但由于张伟销毁了信件,信的内容是否如他供述的那样,就无从判断了。黄粱能够明显从陈晓军的话语中感受到他怀疑这封信是张伟自己伪造的,目的可能是为了给自己开脱。
“很有可能啊,”返回解忧事务所的途中,黄粱把自己的想法和观察以及收集到的信息与张芷晴一说,她立刻言之凿凿的说:“信就是张伟放出的烟雾弹,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其实就是他本人,他玩了一手一人分饰两角。”
“他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很简单啊,他原本是想伪造出徐萌萌主动约他见面的假象。”张芷晴理所当然的说,“在杀人行凶之后,装成自己是发现尸体的第一人,这样他就可以逃脱惩处啦。只不过他玩呲了,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实际发生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所以他才会惊慌失措之余,想要从五楼翻窗户逃走。”
“勉强说得通——”
“勉强?”
黄粱微微一笑:“如果信的事情是张伟自导自演的话,他为什么要销毁那封信呢?那封信难道不是对他最为有利的证据吗?”
“这个嘛...”张芷晴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想应该是他发现自己没办法模仿被害人的笔迹吧,一旦留下信的话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毕竟现在的人有几个会天天动笔写字的呀,大部分都是提笔忘字的程度。”
黄粱摇摇头:“这算是一种解释,但张伟说的很明确,那封信是被打印出来的,如果信是他亲手伪造的,担心在笔迹的问题上出岔子所以把信件销毁了,他应该会一口咬定那封信是徐萌萌手写的,而不是脱口而出信是打印出来的。这不符合逻辑。”
“你的看法呢?”张芷晴没好气的瞪着黄粱的侧脸,一副想要扑上去啃一口的表情,“聪明绝顶的大侦探难不成要认为张伟不是杀人凶手?”
“我只是觉得这案子还有东西可以深挖。”黄粱淡定的说,“而且我发现所有参与这起案件中的人都犯了一个不易察觉的错误。”
“说啊,你这人要么就别说,要么就把话说清楚,说一半留一半算什么?”张芷晴吐槽道,“没有大侦探的命,偏偏染上了大侦探的病,打你哦。”说完她还挥了挥自己粉粉嫩嫩的小拳头。
“其实很明显的。”黄粱耐心的说,“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明德楼’上了。”
“这不是应该的吗?尸体就是在明德楼内发现的呀。”张芷晴诧异的看着黄粱,“难道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咱们事务所上?”
“明德楼是双子塔的一部分啊。”黄粱说,“和它紧邻的‘志远楼’就几乎完全没有引起关注。”
“这也是应该的啊。”张芷晴说,“尸体又没有出现在志远楼内。你也知道,明德楼是被封闭的,但是志远楼可不是,不光咱们那天晚上在,那个撞见两次鬼的小学弟也在呢。真是夸张,撞上一次鬼就能吹一辈子了,他竟然接连碰上两次。”
“正是你这位小学弟的所见所闻让我开始关注志远楼。”黄粱说,“注意时间点,他目击到白衣厉鬼——这称呼说起来还挺朗朗上口的——的时间点和发生命案的时间点基本一致。”
“没错,所以他才会异想天开的认为徐萌萌是他口中的白衣厉鬼害死的呀。”张芷晴困惑不解的扯着安全带,“这两者存在关联的前提是他口中的白衣厉鬼的确存在,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你?”黄粱用怀疑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坚定?”
“好吧,不是特别坚定,但也足够坚定了。”张芷晴略显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总之我是不相信什么窗外飞过白衣厉鬼之类的疯言疯语的,即便说这话的人是位搞理论物理的高材生。”
“你那位学弟似乎曾是一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黄粱说,“遗憾的是,他现在动摇了。”
“年轻人意志就是不坚定。”张芷晴打量着黄粱的侧脸,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该不会是信了他那套话了吧。”
“透过现象看本质。”正好赶上红灯,黄粱把车稳稳的停住,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如果我们假设你那位有些木讷的学弟没有看错呢?”
“你说他真的撞鬼了?”自称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张芷晴脸都吓白了。
“当然不是,我不清楚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这种存在,或许有,但是我从来没有碰上过,所以先不考虑真的是撞鬼的可能性。在宋柯同学的描述中——我知道了!不用按喇叭,我看到变绿灯了!没学过科目一吗?”黄粱吼了几句后,在张芷晴无语的注视中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我说到哪儿了?啊,描述。宋柯的描述很明确,那是个穿着白衣的长发女鬼。”
“没错。和大部分人心中女鬼的形象差不多。”张芷晴说,“要么就穿红色,要么就穿白色,也不知道是谁规定女鬼就只能在这两个颜色中进行选择。我要是变成女鬼了,我非要选粉红色,而且得是樱花粉。”
“有志向。”黄粱笑着说,“芷晴,你想一想,白衣长发,这和谁的装扮相近呢?”
“白衣长发吗?”张芷晴呢喃着,只用了不到不一秒钟的时机,一个名字猛然在她的脑海中跳出,她不禁失声惊呼:“是徐萌萌!!”
“对,就是她,白衣长发。”黄粱满意的点点头。
“难不成宋柯在案发当晚看到的从窗外一闪而逝的白衣厉鬼的真面目是徐萌萌吗?”说完这句话后,受到极大冲击的张芷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不可能不可能,人是不可能飞在半空中的,黄粱,绝对不可能。你这种设想比宋柯真的撞鬼了还不靠谱。”
黄粱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可能吧。”
“什么可能啊,根本就不可能!”张芷晴激动的争辩道,“宋柯所在的实验室在二楼诶!能让他透过窗户看到,那东西至少离地四、五米呢,你让奥运会跳高冠军来也做不到无器材原地蹦四、五米啊!”
“没错。”
“而且不是上下蹦跶,是在窗外飞过。”张芷晴越说越来劲,“肯定是女鬼了,没倍的可能,除非宋柯有严重的精神问题,会出现幻觉的那种。你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想象力还如此丰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