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苏白宣换了身新衣,深紫色的长裙衬得她面目更加清冷了些。细心的施了些粉黛,眉间寥寥几笔便将眼部轮廓拉的更加狭长。
无疑她是美的,淡妆浓摸总相宜的那种美。她的细心装扮,让自己平添了几分诱惑。取出那支发簪,从头抚至最尖之处,最后用单手,轻轻插于发间,与发型相得益彰。
对着镜子,露出几分笑意来。可真笑却不达眼底,太过浮于表面,像是机械的做完整个动作。
衣柜上边的盒子里,放着最好的两瓶桃花酿。它本以为会在一个浪漫的夜晚,两人月下对酒,想不到终是没能留到那一天。
书房里,纪墨凡在和魏玉泽对弈。
“阿昭,我觉得宣儿似乎不喜欢我。”他叫他宣儿,而不是尊夫人,显然是知道苏白宣身份的。
“陛下你少惹她吧,我这小妻子,我都惹不起。”纪墨凡显得很是无奈。
“不行,我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一个小女子这样针对待,还不知道原因,我可真的要憋屈死了。”仰头喝尽一杯茶,整个人的气鼓鼓的。
“这……”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我身上的伤吧。
口舌之争而已,等陛下走了也就过去了,且等等吧。
可怜呀,左边是挚爱的妻子,右边是出生入死效忠的皇帝。谁都不能得罪。说好的乞骸骨呢?说好的采菊东篱下呢?这比他做总领的时候还费劲。
当当当……“夫君你在吗?”
魏玉泽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他算是怕了她了。要是让她看见这么晚还在这,不得打死自己。
“阿昭阿昭,你这有逃得地没?”
“啊?”你是一国之君为什么要逃呀?搞得好像要被捉奸一样。
“夫君?”苏白宣又叫了一声,手已经放到了门把手上。
“妈呀,阿昭怎么办呀?”魏玉泽几乎是要跳脚了。
纪墨凡无奈,随手指了指后边通风的窗户。“那边。”
魏玉泽似乎是丝毫没有迟疑的便跳窗了。
纪墨凡:……夫人威武呀。
吱呀……
“宣儿快进来。”纪墨凡让开一个位置,引着苏白宣进来。
“纪墨凡你为什么这么晚才给我开门?”苏白宣狐疑的看着他。
纪墨凡明明做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让苏白宣一看,他就有点心虚。他到底心虚些什么呀?他只是在下棋呀……
“为夫自己布了盘棋,正想的入神。”算了,别给皇上找不痛快了吧。
苏白宣:你再编,我都闻到那厮身上的龙涎香味儿啦。
魏玉泽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躲在偷听窗下,可他武功实在一般,怕暴露自己,屏息憋得十分难受。
苏白宣走到那盘棋前,只看了两三眼,执起一颗黑子落下,竟瞬间转成了杀局,白子落败已成定式。
连纪墨凡都没想到,苏白宣棋艺之高。
“夫君,你让着这白子干什么?明明就是棋路差劲得很。跟外行真是想差无几。”苏白宣这话说得声音颇大,显然是说给外边的人听得。
纪墨凡:夫人你也不必这么伤人吧……
魏玉泽:我是谁?我在哪?我好像被人鄙视了。
三句不离损自己,魏玉泽听不下去了,终于带着那颗“支离破碎”的心走了。
苏白宣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心里觉得真是解气。
这小心思哪能瞒过纪墨凡,不过他才不会说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苏白宣把手里的酒往上提了提,偏头问他,喝酒吗?
美人相邀,真的很难拒绝。
把棋子细心收好,两人在塌上对面而坐。
苏白宣一手倚在桌子上,一手拿着酒瓶,笑意敛了敛,淡淡的忧愁笼罩下与刚才搞怪的她判若两人。
纪墨凡见了,也只当是她还在生魏玉泽的气,并未多言,也只是用手轻轻握住她的。
桃花酿本就是此地独有,取了三月时最新鲜的桃花酿制。颜色微粉,味道醇香。而苏白宣酿酒的手艺更是一绝,纪墨凡总觉得这辈子也算是喝过不少的好酒,可现在确是桃花酿最对他的胃口。
将桃花酿倒入碎冰盏中,那颜色在灯下便更像娇羞的美人面,称的苏白宣更加艳丽了。
纪墨凡不禁记起,此前苏白宣还是苏白时的场景,一身男装的她英姿飒爽,却在每次自己请她喝酒时都会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那时便是和桃花酿做了对比吧。
纪墨凡也倒了一杯给自己,惊奇的发现这瓶酒竟然度数极高。再看苏白宣,半瓶都快下去了。
“宣儿,你少喝些,这酒……怕是容易醉。”
已经半瓶下肚的苏白宣睁开略显朦胧的眼睛,露出一个傻笑来。
“无妨,我千杯不醉……来接着喝。”
千杯不醉也不是这么个喝法呀。纪墨凡有心拦她一拦,可苏白宣就好像是知道他的意图一样,动作闪的极快,愣是没让他得手。
“你自己有酒,怎还抢我的?不给。”一嘴的醉话。像是怕纪墨凡又来抢似的,直接拿起酒瓶灌了几口下肚。那样子,好像跟酒有仇似的。
纪墨凡愁啊,怎么就这么大瘾呢。
酒再好喝也不是这么个喝法。纪墨凡赶紧走过去,伸手就要抢她手里的酒瓶。
两人在塌上愣是过了十余招,纪墨凡到底中毒时间有些长,一时之间武功并未完全恢复。动起真格的,还真打不过喝了酒又在巅峰状态的苏白宣。况且这人是自己的小夫人,抢个东西而已,谁又会下狠手呢?
苏白宣连腿都用上了,挡住纪墨凡企图抢东西的手,然后仰头将剩下的桃花酿尽数灌入嘴中。完事了还晃了晃瓶子,确认里边滴酒没有了才罢休。
“啧,小醉鬼。”
苏白宣此时已是大醉,可还是用不太清明的眼睛瞄着对面纪墨凡的那瓶。
这回算是纪墨凡手疾眼快,利用胳膊长的优势将它拿到自己手中。
苏白宣一看也不乐意了,孩子气般的去抢,动作幅度有些大,从袖口掉落出一支细长的木盒子。
纪墨凡将盒子拾起,递给苏白宣。用极尽温柔的语气跟她说:
“宣儿,掉东西了。”
“掉什么了,酒吗?”
纪墨凡一脑袋黑线,就知道酒。
“喏,一个木盒。”
苏白宣拂过他的手,“不是我的,酒才是我的。”
“我给你打开,看看是不是你的好不好?”
“打开就打开,你就是不想给我酒喝。”
纪墨凡无法,只能打开让她辨认。
咔……木盒里躺着一枚有些旧了的钥匙。纪墨凡看着,眼睛里闪过异样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