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错乱的人

郁时南沉在幻觉里,做了在现实中他不可能去做的事情。

然而即便是幻觉,这种从身体深处涌现的兽欲也让他唾弃。

他并非完全没有意识,不过是药物催化下难以像往常一样理智。

淫靡混乱的床单昭示了昨夜无止境的疯狂。

郁时南起身,他进浴室冲澡,温热的水流滚过身躯,被划破的指痕浸了水和香皂,丝丝的刺痛。

痒。

手指上有咬痕,是他捂住她的嘴留下的。

他不让林远晴出声,怕声音会将好不容易聚拢的影像打破了。

什么影像?

郁时南额角绷起来,他心知肚明自己心底的那点子龌龊。

长发如绸缎般散开在背上,白皙的细腻肌肤上铺满如银河般璀璨到发亮的黑丝。

黑白分明。

惹火。

他低斥一声,将温热的水改成冷水。

肩膀上有一个很深的牙印,她疼的闷哼,细细的手臂攀着他,浑身发抖,拼命的用力的抱紧他。

郁时南额角抽搐,脑子抽筋般的疼,被他生生按下了停止键。

他一时有点分不清幻觉和真实。

又乖又听话的其实是另一个人。

很多人之所以喜欢那种药剂,是因为出现的幻觉足以让人兴奋。

他以为自己不会深陷,却发现所谓的自制力在药物面前简直不堪一提。

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那也不过是纯粹的生理反应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就好比有女明星会成为某些男人的幻想对象。

但是因为是傅司晨,就让他打从内心里唾弃自己。

他一本正经教训她衣服不要穿暴露,而在幻境里又放任自己。

即便是幻象。

也不该。

郁时南不禁在想,是不是这些年禁欲太深了。

这几年里家里频繁的安排相亲,见过的女人不少,有兴致的不多。

或者没有。

他这人不太招良家妇女喜欢,他面目不至于凶恶,硬朗有型,一身腱子肉十分撑衣服,坚硬,厚实,只是绷着脸不笑时很吓人,一笑又显得轻浮。

总之吃饭,调情有,走下去的没有。

各种原因。

一直到林远晴回来。

老人家心里有点意见,所以这婚事一直拖着。

郁时南自己无所谓,婚姻对他而言没有过多期待,不过是家里老人觉得,人生走一遭,结婚生子都要来一遍。

跟谁也不过就那些事。

郁时南进了厨房。

他的套房里有一套精致的小厨房,方便他开火,如果他不乐意去后厨,就在这里。

房间里特有的气味儿让他烦,拨了内线让人上来收拾房间。

打电话到后厨,点了几样新鲜的食材让对方送过来。

他穿一件黑色t恤,七分短裤。

双手撑在厨房的配餐台上,这姿势让他后背的肌肉绷起将黑色的t恤衫紧撑在身上,力量感悄无声息的从每一个骨骼间透出来。

一直腿蹬直踩在地板上,一只腿微曲踩在配餐台下的横杆上,短裤的面料紧绷在大腿肌肉上,露出的一截小腿上腿毛密实。

这男人穿上衣服衣冠楚楚也能装一把精英,围上围裙也能做正儿八经的厨子,衣服一脱那就是荷尔蒙爆棚的纯男人。

林远晴从后面盯着他的后背,她跟了几个不同的男人,也只有他,能给她要死要疯的感觉。

那年那月也曾想过长相厮守,可她栓不住他,索性不栓了。

有男人味的男人谁不爱,林远晴爱,可她更爱这躯壳后的繁华与鼎盛。

不过被拔了牙的老虎,有那么点儿不痛不痒。

她双臂盘在胸口倚着门边看卧室里被保洁换下来的床单,湿哒哒的简直疯狂。

她嗤了声,心头起火。

林远晴接到他电话,没头没脑的一句,“过来。”

就挂了电话。

那声音嘶哑忍耐,喉咙里发出的野蛮命令,性感的要命。

只两个字都足以勾的女人沉沦。

她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愣了半晌,身体都热了起来,想了半天觉得他这话里意思应该是到了,让她过去。

去他的套房,敲门,没人应。

打了电话去前台,说是没见他回来。

她这才折身回了套房。

他声音里按耐不住的野性就像是勾住女人身体最深处的勾子,林远晴只是想一想都这样,更何况跟他一夜的女人。

她勾了他几次,他都不冷不热的把她推开了,一副良家妇男的模样,说是婚约定了再说。

这回却破界的把她约出来,林远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声音琢磨着恐怕是磕了药。

等了他一夜,没等到任何消息。

想着他怕是受不了跟哪个女人上了,自己被他撩的浑身火烧火燎的发泄不出来,糟心。

林远晴索性再去敲他的门,还没到门口就见门开了。

嫩到掐出水来的小姑娘,眼都哭肿了,短t和裙子遮不住她脖子、胳膊和腿上的痕迹,一副被人狠狠蹂躏的模样。

可怜的,破碎美。

林远晴脸一下拉了下来,“鸠占鹊巢啊,玩的真溜。我男人的滋味怎么样?”

讥诮讽刺的话语扎的人心脏疼。

“什么你的男人,你跟南哥的婚约不作数。”傅司晨咬着牙回。

“你说不作数就不作数?”林远晴嗤一声,她脚步趋前,脸上带了狠意,“跟别人的男人睡,你知道你这种女人叫什么?”

“婊子。”

傅司晨脸色白的几近透明,这样无赖粗鄙的语言她说不来,牙齿都要咬碎了。

她站不住脚,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脱离了秩序,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已经组织不出合适的语句,只想离开。

南哥把她认错了,她知道。

他问她抖的怎么这么厉害,跟个没有经验的雏儿似的,装纯?

又说她装的像,带劲儿。

那种说话的方式,赤裸原始。

南哥不会这样跟她讲话,他对她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比她大哥二哥对她都好,都像是哥哥。

可她不要。

她也想他这样跟她讲话,跟真正的她这样讲话,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他。

野蛮却真实。

但他以为他怀里的是别的女人,所以才会这样。

傅司晨害怕,心慌,难受又被他强硬的带入她从未体验过的可怕的失控的情景里。

害怕醒过来的面对面,会击碎她所有的渴望。

只想逃跑。

从崩溃昏迷中清醒的那一刻,她爬起来就往外跑。

却没料到会遇到林远晴。

傅司晨冲出去的一刻,林远晴倚在郁时南的门边,脸上是冷笑。

跟她抢人,小姑娘还太嫩了点。

保洁阿姨推着推车往外走,脚边滚下来一个发绳,黑色的发绳上镶嵌着两个小樱桃,真就是小姑娘会用的东西。

她捡起来,直接往自己头上盘,将半长的发扎起来堆在脑后。

她往厨房走去,身体贴上他后背,手臂从后面绕过去缠住他的腰,手指搭在他裤腰的抽带上,指尖往下。

郁时南一把攥住她手腕,将人扯开,回头看她,“你还没走?”

“我昨晚在旁边开了间套房,等你。”

郁时南把人往厨房外带,厨房这地方算是他最后的清静地。

林远晴没骨头一样往他身上攀,男人这一身肌肉碰一碰都让人软了,她真的想要。

郁时南显然不想,一把将人扯开,“发骚?昨晚没喂饱你?”

林远晴愣在原地。

她瞅着郁时南的脸,男人轮廓坚硬,面色冷沉,不像是说笑。

林远晴停了会儿,问他,“你昨晚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你不是从不碰那玩意儿?”

有一种药,就跟喝酒大了一样,断片儿。

不过能让人兴奋。

有很多人,男人,沉溺其中,以此炫耀自己的能力。

林远晴也想试试,但只要他这款的。本来就厉害,再加一码。

真是恨昨晚那丫头,把该她的夺走了。

郁时南并不解释,魏经武没头没脑的招他,他自己也还搞不清什么情况。

林远晴又贴过来,人还没贴上,郁时南蹙眉,“你身上什么味。”

林远晴抬起手臂闻闻自己,“没什么啊,我刚洗了澡。”

“昨晚喷香水了?”

“……”

“那味儿好闻,以后用那种。”

林远晴额角绷了绷,“好。”

那味道浸入骨髓里,跟手工馒头一样,味纯,香,不腻。

郁时南抽了张卡出来,递给她,“想要什么去买。”

明显的赶人。

他只当她还没走是要钱。

林远晴脸色有一瞬间的崩塌,不过很快就收拾好,抽走他的卡,晃着腰出去了。

郁时南盯着她头上的发绳。

发绳上两个小樱桃,红涟涟的。

秀气。

他喉结募地一滚。

操。

林远晴烫了一头小卷发,时尚,野。

不长,及肩。

但他眼底就是有一头长发倾泻,甩在眼角,刺激的双目都泛红。

郁时南闭了闭眼睛,驱逐满脑子的龌龊。

再睁开眼,林远晴已经离开。

后厨送了他要的蔬菜和肉。

郁时南盯着看了半晌,他问,“有樱桃吗?”

“有车厘子。新来的,大粒。一会儿给您送过来。”

“我要小的。”

“小的酸。我们也不进小的。”后厨的小厨师挠头。

郁时南把人轰出去。

他自己配菜,做菜。

他将牛肉切粒,做黑椒牛肉粒。

本来想炒菜,心浮气躁的没什么心思,干脆蔬菜撕碎了放盘子里。

端到餐桌上。

他往蔬菜上淋沙拉酱。

红色圣女果一切为二,掺在绿色蔬菜间。

圣女果上淋上了沙拉酱。

郁时南沉着眉眼盯着看,呼吸一滞。

门铃响起来,后厨送了一盆小樱桃,说是自己买的,便宜,涩。

洗好了端上来,整整一盘,摆在他的餐桌上。

郁时南面无表情。

舌尖却发麻。

落在齿间的果肉很软很甜,小巧秀气。

等人走了,他站起身,连蔬菜,带樱桃全都喂了垃圾桶。

……

傅靖霆和许倾城去给许愿改名字,很顺利。

傅许愿。

户口没变,还是跟许倾城一起落在她父母这边的户口本上。

姓改了。

本来是觉得没什么,可是看着许愿前面的这个姓,跟她爸爸姓。

还是觉得不一样。

出来后,许倾城仰着脸看傅靖霆,嘴角抿着笑,“嘿,傅许愿的爸爸。”

傅靖霆看她一眼,喉咙间溢出低笑,手指挎她鼻骨,“傅许愿的妈妈。”

许倾城眉眼弯起来,笑的阳光都跃进她的眼里。

他搂住她的腰,“妈打电话过来,让我们中午过去吃饭,大哥大嫂也去,顺便商量一下什么时间去拜访岳父岳母。”

“什么岳父岳母,你自己给提前。”倾城捅了他的腰一下。

傅靖霆就笑,带着她去坐车。

“我有点不好意思。”许倾城拽住傅靖霆的手指。

傅靖霆回头,看她这有点儿小扭捏的姿态,笑了,“什么不好意思,你又不是不认识。”

“就是认识才不好意思。”许倾城嘟嘴,离婚又要复婚的,总之就不如第一次。

“他们不会取笑你,他们只会觉得我运气好。”傅靖霆推着她上车。

许倾城回去了一趟,去x未知拿了一批小首饰,怎么也不能空手去。

谢寅看到她,挑眉,“春风得意?”

虽然没问她的感情问题如何了,不过就傅靖霆出手收拾江家,顺便给x未知解了难题,谢寅猜测这两人肯定是好了。

再看现在这一脸春色,百分百了。

许倾城没想到他会在,最近谢寅官司缠身,也没什么心思扑在公司,家事一团乱,就影响心情。

“寅哥,你的事儿解决了?”许倾城问。

“还没。”谢寅头疼的按了按眉心,眼睛扫到她手指上的戒指,“什么时候喝喜酒,我给你包红包。”

许倾城嗯了声,“快放暑假了,假期让明琛跟我一段时间。”

“算了吧,你都几个月了。不够你累的。”谢寅按按太阳穴,“假期,他可能跟他妈妈一段时间。”

最近让谢寅焦头烂额的是跟谢明琛的妈妈争夺谢明琛的抚养权。

许倾城嗯了声,“你问过明琛的意思了吗?”

“他跟他妈没感情。”

“但你不能替他做决定。”

“问过了,他不表态,说等法院判。”谢寅挠头,臭小子谁也不得罪,“但他妈妈没有生育能力了。”

换句话说,法院极其有可能支持对方。

两个人聊了几句,这种家事许倾城也参与不了意见,临走,谢寅问她,“傅靖霆跟明琛妈妈很熟?”

“嗯?”许倾城疑惑,“我不知道。怎么了?”

谢寅不再多说。

去他爸妈的路上,许倾城问他,“你认识明琛妈妈吗?”

“谁?”

“寅哥前妻。”

傅靖霆梗了下,他手指抠抠自己眉角,“不认识。”

许倾城撇了他一眼,因为他短暂的停顿。

到家的时候,时间还早,大哥大嫂还没到。

爸妈都在家里。

许愿跟爷爷在院子里给小狗喂食。

钟婉秀笑着问,“改好了?”

“嗯。傅许愿,一个字不差。”傅靖霆说。

进屋子里,阿姨在准备午餐。

钟婉秀看着许倾城的肚子,“昨晚没睡太晚吧?到了几点啊?”

“没几点,十点多就走光了。”

“十点多?”钟婉秀蹙眉,嘟囔着,“司晨今早上才回来,一直在房间里补觉呢。也不知道昨晚去哪里玩了,我还以为她在你们那里!”

一直到午饭了也不见傅司晨出来,钟婉秀上去喊,喊了半天,里面才出了声,傅司晨开了门,脸上抹的黑糊糊的黑泥面膜。

身上穿的可爱的睡衣睡裤,长袖的。

“怎么这时候敷脸?”钟婉秀问她,“穿这样你不热啊?”

“空调有点凉。”声音还有点鼻塞,像是感冒了。

钟婉秀说她,“洗洗脸下来吃饭,你二哥带你倾城姐姐过来了,你大哥他们也都到了。”

“我不吃了妈。我昨晚玩通宵,头疼,难受。你们吃,不要管我了。”声音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好像还带着点儿哭腔。

钟婉秀盯着她黑糊糊的脸,“很难受?”

“也不是,头疼。睡一觉就好了。”

“别年轻就不当一回事,不要这么消耗身体,该睡觉的时候不要去玩。”

“我知道了妈,你别说了,快去招呼人。”傅司晨赶人,手推着钟婉秀下去,细细的手腕子从睡衣衣袖里露出来,上面一圈红痕。

不等钟婉秀看到,她就赶紧收回手。

“多喝水,不舒服吃上药再睡。”

傅司晨直接关了门。

门一关上,她眼泪直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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