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棠的话让水星耀气得发抖。
他用手指着陆清棠,哆哆嗦嗦道:“你……你这是诛心!”
“本土司从未怠慢过当地的百姓,不信你可以随便拉一个老百姓来问,我不怕你盘问,本土司问心无愧!”
见他这般激动,陆清棠心内忍不住想要戏弄他一番。
不用猜,他是一个好官,只是面对父母的事情他关心则乱,陆清棠不怪他。
但这般糊里糊涂地随便冤枉人,实在是有些不明智。
于是,陆清棠便点点头,“哦”了一声。
话音一落,屋里的人全都面面相觑,好半天都没有人发出半点声响。
紧接着便是花老夫人的哈哈大笑声音。
水星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好歹是一方土司,竟然被一个小小女子戏弄,他怎么能受得了。
他刚要发作,便不自觉地被花老夫人爽朗的笑声吸引住了。
母亲似乎是许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自从四妹失踪后,他就很少见听见母亲的笑声了。
他心里清楚,母亲对于四妹的失踪久久难以释怀,这么一笑,想来是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这是好事。
四妹失踪了二十五年之余,他清楚她可能都已经不在了,但这样的话没人会说出来,只要心里抱有幻想还是会有希望的,即便那是泡影的希望。
如今母亲将那件事放下了,这对全家都是好事,而让母亲能够想通了的,居然是面前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
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看起来没那么讨厌了。
水星耀心里这样想着,气顿时消了一半,他开口对陆清棠说:“宸王妃,你戏弄本土司有意思吗。”
“行了,你既然说我爹身上的烫伤并非是你有意造成,本土司姑且信了。让王妃辛苦多日,本土司感激不尽,如今我来了,就不用劳烦王妃。”
他话音一落,陆清棠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又听见旁边的水方栎开口了。
他立马站起身,一脸急切道:“三侄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爹就这样白白被人烫了?”
“你这个做儿子的不孝顺,我这个做兄弟的可忍不了,我一定要为你爹讨个公道!”
他说着,又要上前和陆清棠理论。
陆清棠不等水星耀开口,便上前作一脸狰狞状对着他一阵吓唬。
那水方栎被吓得立即摔倒在地,在地上翻滚了两下后好不容易扶住旁边的椅子,但脚下一滑,又摔了一个狗吃屎。
一旁的花老夫人又大笑了起来,她笑得眼泪都要流了下来,她摆摆手,边笑边对葛氏说:“弟妹,快把二弟扶起来,仔细趴在地上着了凉。”
葛氏这才不及情愿走上前,很是不耐烦地扶起了水方栎。
水方栎爬起来后,整张脸红红的。
水星耀笑了笑,“二叔,坐个椅子而已,您至于这么激动吗?您要是真喜欢这把椅子,回头我让下人给您送过去,整套都送您了!”
水方栎登时就站了起来,刚刚红起来的脸瞬间更红了,红到往外渗血,他牙齿咬得咯噔,“你……我……我……”
水星耀依旧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他上前一手搭在水方栎的肩膀上按了下去。
水方栎皱着眉,他支撑不住了,硬是被水星耀按着坐回椅子上。
水星耀笑道:“一套黄花梨圈椅,能否换二叔心理平衡了?不论我爹怎样,始终都是我们的家事,还望二叔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听着这些话,陆清棠不由得看向了水星耀。
直到刚刚,她一直都认为他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心里头没有半分好感,甚至还有些厌恶。
然而刚刚那一幕,她的心里有所改观。
原来这位三舅舅,他居然也有如此帅气的一面。
尤其是他按住水方栎肩膀的时候,那一字一顿的模样简直帅呆了。
不愧是她陆清棠的舅舅!
由于水方野刚醒,需要足够的安静,他们坐了一会便各自散去。
但水方栎却说自己摔着了,死活不肯走,水星耀便让下人带着他去厢房休息,又叫大夫过去给他疗伤。
他对着下人说:“你,去叫那个李大庆过来,我只要他给我治,旁人我不信。”
下人开口说道:“李大夫前两天不知怎么的被谁给打了,差点没被打死,就连少谷主也都在忙着给他配药呢。”
水方栎一脸惊讶,“怎么会被人打了?这里可是药王谷,谁敢动药王谷的人!”
下人摇摇头,“小人不知道,只知道是大半夜的被人用麻袋套上脑袋,一顿好打,吓死人了!”
“那天刚好是宸王来的那天,李大夫就被人扔在了朝晖堂的院门外,那叫一个惨,谁看到都忍不住唏嘘!”
水方栎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
下人退下后,葛氏连忙凑过来问:“有什么问题吗老爷?”
水方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觉得有问题。”
这里是药王谷,不是一般的地方,谁敢没事在药王谷撒野?
居然还在药王谷内,简直是胆大妄为!
等等,刚才那个下人说了,宸王恰好在那天来了。
莫不是宸王将李大庆打了?
可李大庆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大夫,宸王稍稍动动手指头他就得被踩死,何必费尽心思把他暴打一顿,还给他套上了麻袋?
不对,这个人一定是李大庆认识的人,是害怕被他认出来才这样做的。
他隐约感觉,这其中一定和宸王或者那个宸王妃脱不开关系。
于是,他在下人的搀扶下去了朝晖堂。
……
朝晖堂,李大庆的房内。
他全身裹满了白布,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嘴里哼哼唧唧地呻吟着,看起来极其痛苦的样子。
水方栎走上前,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李老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李大庆抬起头挣扎起来,似乎是想要起身。
水方栎连忙将她按在床上,开口安慰道:“没关系的,不必行礼,有伤就好好躺着,别起来了。”
然而李大庆却开口说:“不是,求二老爷给我报仇,我要杀了那个女人,我要杀了她!”
水方栎愣了一下,连忙坐在床边,小声问:“哪个女人?谁得罪你了?”
李大庆满脸痛苦,一边叹着气,一边说:“都是心慈手软,帮助了一家三姐弟进了药王谷。那女人嘴上说着答应嫁给我,对我百依百顺,可却处处躲着我,攀上了老夫人这根高枝后就对我爱答不理。那天我跟她提起了成婚一事,谁知她竟然翻了脸,我想着既然人家不愿意嫁我就算了,我也没说什么,谁知刚出了她的房间,刚走到朝晖堂门前就被人给打了……”
水方栎听到这气不打一处来,又问:“究竟是谁,居然敢打本老爷的人,告诉我她是谁,我让我儿子把她关进县衙大牢里!”
李大庆立马将张小花的住处,以及她的两个弟兄的名号也报了出来。
水方栎一听说是两个平民,当即就去了锦辉堂找张小花。
为了让李大庆能为自己办事,他便卖给他这一个人情。反正以他的身份,对付一个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松自在。
可到了锦辉堂后打听了一圈,张小花三姐弟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