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麒麟星负手立于魔吞不动城之上,声音清冷。
“谁让你要藏拙的,看到凤血梧桐的第一眼,你就明白‘赦天琴箕’的‘凤首箜篌’才是最适合它的。”
玉藏锋解释道,不只是藏拙,而是他也把握不住是否合适。
“风若琴要以琴为证道之宝,‘四病船琴’却是半筝半箜篌的琴弦架法,而且琴身如船有一生漂泊无靠之隐喻。”
“团长以佛门《圆觉经》所说的作、任、止、灭四病入琴,是因为她总是在舍与不舍之间沉沦,断离之后,又无法真正放下,遂以修行四病,砥砺自我。”
“修行四病是佛门理念,与我道门立场不符,风若琴也无舍断之忧。凤血梧桐适合制成凤首箜篌,但四病船琴却不一定适合做风若琴的证道之宝。”
麒麟星听后微微摇头。
“琴亦非狭指瑶琴,半筝半箜篌为何不能称琴?”
“琴身如船就一定是漂泊无依吗?为何不能是琴声似汪洋行船,载覆命运起落?”
“修行四病乃是一种修心理念,无舍断之忧便不能用以警醒自身吗?”
“道法自然,本就包罗万象,佛门理念便不能吸收借鉴吗?持门户之见,岂非作茧自缚?”
“拂尘本是道门法器,寓意拂去尘缘、超凡脱俗,不也有佛门中人使用,以示秉拂侍佛、庄严说法。”
“‘方丈’本是道门人天教主,度世宗师之尊称,不也被佛门引用,称一寺之首为方丈。”
“又如三昧本是佛教梵语音译,谓一切禅定,亦被道门引用与真火相融,成三昧真火。”
“再如‘阿弥陀佛’,佛门之人常诵此佛号,道门并无此举,后来道士却也开始常诵‘太上天尊’,与之相对应。”
麒麟星接连发问,又举数例,玉藏锋一时沉默不语。
“待我再思量一番。”
有侍女送来茶点酒水,众人沉浸与铸术探讨,不曾理会,玉藏锋借故请侍女带自己游赏一番。
侍女并未拒绝,为玉藏锋引路,时不时软语介绍。
纵使有些地方是风家重地,禁止靠近,但玉藏锋也是大开眼界。
四时之景齐聚,天南海北风土共存,古韵今风同在,便是蓬莱仙境亦不过如此。
时见仙鹤齐飞,玄猿献果,麋鹿衔芝,金鳞吐泡,灵龟晒背,恬静自然之中自有勃勃生气。
不觉已至深夜,玉藏锋打发走侍女,一时兴起,便在山顶青松之上枕月而眠。
夜风习习,月华遍洒,玉藏锋又入梦中,见稚童手持木棍敲剑。
耳中再闻童谣:
“木棍圆又圆,敲在铁剑身,剑身响笃笃,回在耳边问剑意。
木棍长又长,敲在铁剑柄,剑柄声漉漉,缠在心间问剑理。
你听,此声是木声、剑声或心声?”
玉藏锋眼未睁,人未醒,身却起,恍若梦游,翻手从藏兵纳物小空间中取出名剑金锋。
基础剑法十三式悄然上手,一遍遍演练,从纯熟至小成,从精通入化境!
至此,玉藏锋虽未学更多复杂剑招,但却能一看就会,信手拈来。
玉藏锋剑术出神入化之际,名剑金锋剑气浸染一身真气,渐由中正平和露出三分锋芒。
因个人体质及修炼功法之故,修出真气通常自带属性,绝式秘招也需配合相应真气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就好像以火属真气催动冰属绝招,威力大减不说,一不小心还可能反噬自身。
剑道修士体内真气需带锋芒,不然先失三分锐气,如何再去争夺攻伐第一的名头?
剑气境修炼便是将一身真气转化成剑元,根据转化多少又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四个等级。再往后就是增加剑元数量及磨砺锋芒的水磨功夫了。
玉藏锋虽真气雄浑,但转化却是极快,不过一时三刻,便已完成剑气境的修炼。
蓦然,一股凌厉剑势从玉藏锋身上升起。好似百川归流,长江大河之势,剑出如江河,势不可挡。
这正是剑势境第一重,百川势!
百川激荡,似至尽头,又见一股更加强大的剑势冲天而起。
早已被惊动的风家族老、子弟远远注视山巅,此时也是面色一变,惊呼声脱口而出:“剑势境第二重,千山势!你们知道是谁在山巅吗?哪一脉的麒麟子?”
千山势,重如泰山,万钧之沉,莫能抗衡!
千山逾沉,剑势愈发磅礴,蓦然再变!
剑出如大地厚德,地脉之气,地皇之势,神鬼辟易!
此时就连沉浸在铸术探讨中的众人,也被惊动。
欧冶龙渊望着远处山巅冲霄而起的剑势怔怔出神,“剑势境第三重,大地势!风家不愧是上古世家,竟有如此剑道天才!”
修炼密室之中,风若琴正向父亲风知水诉说铸宝之事。
风知水察觉到磅礴剑势,惊喜中有些疑惑:
“我风家什么时候出了如此剑道天才?”
风家底蕴深厚,天才数不胜数,这么多年来在剑道有所成就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能在一夜之间,接连破境的剑道天才,依旧是百年难得一见。
不觉东方泛白,旭日东升,天光破晓,尽染红霞!
就在众人以为剑势将歇之际,大地剑势竟再度升华!
剑出如苍天高邈,苍天之力,天神之势,镇压乾坤!
“剑势境第四重,苍天势!”
这下众人再也坐不住了,纷纷纵身而起,向着剑势冲霄而起的山巅飞掠而去。
山巅青松之上,玉藏锋将醒未醒,笃笃声响回荡在心。
以心御剑,是心声扬,是剑声扬,更是木声扬。
一剑一律,一心一同,剑剑有痴声,剑剑与玄同!
倾听的耳,悟理的心,在天地万物之中,寻得剑中虚实。
天地律风,行马走龙。一撩一削,剑风如龙;一劈一刺,剑行如马!
玉藏锋彻悟观剑不则声之剑理,天地剑律在心,睁眼间不由发出感叹。
“玄黄在剑,天下和光,真是奥妙的天地剑律也!”
河洛谷虽名为谷,却也辽阔非常。
远处风若琴和玄因等人快速接近,一眼就看到了立于山巅青松之上的玉藏锋。
是他!
众人以为的剑道天才居然不是风家子弟?
众人震惊未消,却见玉藏锋朝着旭日曙光又出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