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荆轲卧槽

静泉宫,辉月殿。

烛光跳动,嬴政坐于桌案前,身上王服还未褪下,正手持书简,审阅政务。

“扑”一声突兀且极其轻微的响动,从房梁之上传来。

嬴政手持书简的动作不变,视线缓缓上抬,目光扫向庭柱之上。

一道黑影,从房梁上缓缓飘落,无声无息落在了堂中。

“有门不走?显着你脸了??”眼瞅着某人无法无天的样子,嬴政冷声哼了一句,看样子对其颇有微词。

堂中,黑影脚步一崴,身形歪倒,面容显露在烛光之下,正是从太卜府归来的荆轲。

咸阳宫中的各大主殿都是十丈高的大殿,周围一圈都是整扇的纱柩木门,根本就没有窗户。除了屋檐之下、顶梁之上用来通风的暗阁门户……

也就是说,荆轲先以轻功飞上金顶,再从暗阁的门户挪进来,最后再垂直落地。

“额习惯了!”听到嬴政的冷哼,荆轲身子一僵,脸上讪笑连连,心里却腹诽了句:这小子心眼儿真小!

“习惯?!”不过,荆轲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嬴政剑眉一挑,眼神当中满是戏谑:“你不是自诩为大侠吗?怎么会习惯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难不成荆大侠以前还干过这种翻墙倒把、偷鸡摸狗的勾当??”

“……”荆轲无奈地闭上了嘴,知道嬴政这小子是记仇白天的调侃,搁这儿针对自己呢!!

不过,荆轲“自认为”自己心胸宽广,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嬴政这小子的冒犯,不记仇……嗯,不记仇!

想着,荆轲走到桌案前,从怀中取出了翠玉镯,放在了嬴政的面前。

“有结果了?”嬴政一看到翠玉镯,眼皮子就一跳,眯眼问道。

“基本上确定了,这东西应该就是道门的!”这话里话外虽然没什么底气,但是荆轲说的语气却是郑重有声,就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一样!

不过,嬴政这一听,那眼神儿立马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基本上?应该??这种事情岂能儿戏?你是跑过去混了一圈吗??!”听到荆轲这半吊子水平的回答,嬴政心里特别不爽,厉声呵道。

“这不能怪我我可是按照徐福给的办法验证的!有什么问题你传徐福过来问,他能跟你说明白!”荆轲两张嘴皮子一翻,就把徐福给供了出来。

(此时,太卜府的卜丞大人满头雾水地打着连环喷嚏,一边掐着手指头算吉凶,满脸懵逼。)

“徐福??”嬴政狐疑地扫了眼荆轲,见对方两手叉腰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反倒有些迷惑,难道这家伙说的都是真话??

“有何凭据?!”想到这里,嬴政便压下了心中的猜疑,出声问了句。

既然是徐福出面确认,想来应该有什么特殊的法门,查询到了翠玉镯当中的隐秘。

“劈它一剑,看它碎没碎。”说到这里,荆轲的眼神儿就开始有些飘忽,不过整体神态却异常地端正,还一本正经地指了指翠玉镯,一脸笃定地道:“不碎,那它就是道门之物!!”

“啥??”嬴政两眼一瞪,手掌一压泰阿剑鞘,差点儿就忍不住拔剑相向了。不过,拔剑的对象不是翠玉镯,而是面前的荆轲……

什么捷豹玩意儿?这算是哪门子的验证法?搁这儿坑谁呢??

这明明就是一个玉镯,一不小心摔在地上都有可能断裂开,你现在还让人拿剑磕??还TM拿名剑磕??脑子进水了吗??你当别人是脑残吗??!

“你当我是小孩吗??”嬴政脸皮一阴,剑眉凌厉,星眸泛着寒光,直射荆轲的面门。

对此,荆轲脸色沉重,闭口不言,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嬴政,那沉默的态度当中似乎蕴藏着难以言明的坚决,郑重凝肃,眉宇郁结,神情异常地严肃,此时无声胜有声。

渐渐地,嬴政的神色也开始有些不对,被荆轲这沉重无言的表态给镇住了……

“你劈了??”嬴政眉头紧皱,思索了良久,才缓缓出声问了句。

“……”回应嬴政的,依旧是荆轲那无言且凝重的小眼神儿

“嘶!”这回,嬴政信了八分,拿起翠玉镯端详了片刻,忍不住吸溜了一口凉气,心里止不住地激荡:“难道这翠玉镯,真能挡住宗师的全力一剑??!”

思绪至此,嬴政也有点儿绷不住心神,荆轲的一剑有多强?那就是天巳也不敢轻言,但一个玉镯,竟然能承受其一剑之力而不损分毫?!

想到这里,嬴政眼睛眯起,目光直勾勾盯着放置在桌案上的翠玉镯,周身内力运转,剑意随势而发,巍峨的泰阿长剑,随着嬴政起身而被缓缓抽出。

“!!”一旁看戏的荆轲,双目倏然大亮,嘴角微微扬起,那一抹弧度浅显隐晦,却毫无违和地凸显于脸上,眼里满是不怀好意的期待。

“唰!”手持泰阿的嬴政,没有半分的犹豫,泰阿长剑由上至下,无匹的锋刃砍向温润的翠玉镯,毫不留手。

“蹦!!”没有意料中的支离破碎,也没有想象中玉屑纷飞的画面,翠玉镯在承受了泰阿剑的砍伐,只发出了一声震耳的蹦鸣,就像是铁剑砍在坚硬的石头上被崩开了一样,刚强相碰!

只是,硬抗泰阿剑的,不是什么坚石硬铁,而是一副脆弱的玉镯……

翠玉镯之上的泰阿剑锋芒毕露,剑身橙纹发亮,携着巍峨的剑势,但却被温润的翠玉镯阻挡得无法再进一分,生生僵持。

“卧槽!!”眼下所发生的一幕,看得荆轲两眼发直,一声惊叹没忍住就从嘴里蹦了出来,心中大震:竟然真的没碎??!

荆轲这心里还算是有逼数的,没有把下一句话给说出来。

不过,即便没有说出来心声,但是那一声惊叹,照样被嬴政听了个全。

嬴政本来也是一脸惊疑不定,有些愣神地看着桌案上的玉镯,但是荆轲的这一声惊叹,听得嬴政眼皮子一抖,心里没由来地一慌。

“你确定你劈过???”嬴政的眼神逐渐变得险恶,荆轲那张满怀惊诧的碧莲,很明显说明了一些问题,嬴政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你他****!你个****!我去你*****!”嬴政的内心翻起了波澜怒涛,脸上也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异常地渗人。

这逼还真把自己当成脑残耍了!!可恶啊!!!!

眼看着嬴政的神情越发凶恶,剑尖更是直指过来,荆轲虎躯一震,忙一脸温和,摆手说明道:“等等会儿我们回过头来想一想,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确定了一件大事!这玉镯连泰阿都劈不断,那现在完全可以肯定其出处,绝壁是道门无误了!”

荆轲这句话说得义正词严,一本正经地分析,倾情诉说着摆在面前的“事实”。

“要你逼赖??”嬴政的嘴皮子抽搐了好几下,一心想拿荆某人来血祭泰阿,不过想想这厮的身手,这要是逃了自己恐怕也追不上。

“我让你去跟徐福确认,你都确认了些什么东西??”想到这里,嬴政强压下内心的怒气,脸色黝黑暗沉,冰冷的目光扫向荆轲,寒声呵斥道:“你脑子都被酒泡发了吗?!”

“我确认清楚了”到这个时候,荆轲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了:“这玉镯就是出自道门的东西!人徐福比我都清明,他都这么说,那肯定就没错了呀!”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嬴政恶声恶气地念道,边念还边拿手中长剑狠狠戳了两下玉镯,发出“蹦蹦”的沉闷声响。

既然都确认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忽悠人??这要是把赵诗雨的玉镯给劈碎了,这明天……

想到这里,嬴政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心里的盛怒之气愈发高涨。

荆轲看得自闭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讪笑地道:“这不是因为你不信嘛让你亲自上手实践一下,这不好吗?挺好的呀!”

闻声,嬴政眼帘低垂,眼睛眯起的缝里射出一道寒光,游离于荆轲身上。

“……”荆某人扫了眼嬴政手中的泰阿,感受着对方那一身浑厚的剑意,很明智地认了怂,闭上了嘴,心里连连感慨:这日子真是越来越不好过了啊!

眼瞧着荆轲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儿,嬴政心里是乱气,一想到这逼忽悠自己砍翠玉镯,那气就不打一处来,偏偏自己还没证据嗨呀更气了呀!!

“从今往后,赵厚手里的英雄醉必须全部上缴宫廷,你一杯也别想再染指!!”被荆某人忽悠了一回,以嬴政的脾性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招蛇打六寸,寸寸诛心。

“哎哎差不多就得了,你怎么还急眼了??”荆轲一听,立马就淡定不下来了,赵厚那边可算是自己的储备仓库了,这断粮了以后怎么活??

“有本事自个儿酿去没本事就别喝!!”这话,嬴政回得哼哧有劲,一点儿脸面都不给。

“别啊这屁大点儿事儿……不至于!”荆轲嘴刚一张,瞄见嬴政阴沉的脸色,态度立马就软了下来,好声好气地道:“不至于真不至于,不管过程怎么坎坷,最起码这结果是好的吧?”末了,荆轲不忘补上一句:“再说了,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如何应对道门中人!”

“你有法子??”嬴政眉眼一挑,看向神情卑微的荆轲。

“嗨你别说还真有!!”荆轲嘴角一扯,满脸的皮笑,伸手拍了拍嬴政的肩膀,大言不惭道:“那卢生不刚好是道门的人嘛,不管这家伙跟着赵诗雨的目的为何,咋们把他塞到太卜府,让徐福盯着他,一个鬼谷传人一个道门传人,这不正好吗?省事儿又省心!怎么样这可是我琢磨了半天才琢磨出来的法子!厉害吧!”

嬴政偏过头,瞥了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再看了看荆某人满脸得意的样子,不屑地嗤了一声:“嘁这应该是徐福提的建议吧?!”

“你……你怎么知道?!”荆轲老脸一耷,显得有点儿懵逼。

嬴政没说话,只是上下扫了扫荆轲,看样子很是鄙夷。

心里没点儿数?这种法子是你这种脑子能酝酿出来哒??

再说了,涉及鬼谷和道门两大隐世门派,要不是事先有人通气,凭荆某人这种咸鱼脾性,敢算计这两方?

嬴政心里是门儿清,主要是对荆轲太了解了,这逼一直都是抱着能混则混的心态处世,这一个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人,会主动掺和进道门和鬼谷的纷争当中??开玩笑!

不过,被鄙视的荆轲有些不爽了,当即声调拔高,瓮声瓮气地道:“有主意用就不错了,有本事你自个儿想办法去!”

“这有何难?!”嬴政当即头颅高昂,自信满满。

“呦?”荆轲诧异了一声,忙询问道:“说来听听?”

“把卢生调到徐福手下,让徐福看着卢生,省事儿又省心!”嬴政嘴角微扬,缓缓道出了一句。

荆轲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抬手扇了扇自个儿的脸面,看着嬴政问道:“脸呢?”

“你以为我跟你想的一样吗?”嬴政也不恼怒,脸上笑容不减,紧接着说道:“老太卜是我的人,虽说能力尚不能跟鬼谷、道门之人媲美,但是有玄鹰军在一旁帮衬,足够看住徐福和卢生。我把卢生调到太卜府,不是为了让徐福去制衡,而是把他们赶在一块儿,方便管教!”

说完,嬴政斜眼蔑了一眼荆轲,似笑非笑,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在讥笑。

“这小王八蛋……真阴啊!”荆轲心里暗搓搓地想着。

不过面上,荆某人容光焕发,满脸堆笑,再度抬起手伸出中指赞扬,这一次还梅开二度,直接竖起双手,面向嬴政,笑着赞扬道:“厉害啊这算计人的把戏还得看你啊……哎?哎!!你干嘛呢??!”

荆轲正比着中指“夸赞”着呢,不承想嬴政莫名其妙就翻脸,一脸的杀气,拎起泰阿就朝着荆轲的爪子削来。

“卧槽!!”荆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嬴政挥来的一剑,瞬间白毛汗就出来了,眼里布满了惊惧。

嬴政这小子自从领悟剑意,跻身宗师之后,实力是一天比一天雄厚,就连荆轲在其面前都不敢大意。

“你玩真的?!溜了溜了!!”还没松一口气,那巍峨的泰阿剑意再度袭来,荆轲连忙一个老鳖翻身,避开了劈过来的一剑,随即再接一招猪突猛进,癞蛤蟆坐飞机,直接顺着庭柱窜上了房梁,顺着来时的路溜了出去,招呼都没打一个。

“哼!”堂中,嬴政手持利刃,两眼冰寒,眼看荆轲狼狈逃去,冷冷地哼了一声:“敢对我竖中指?还TM竖两个!!!”

跟在赵诗雨身边那么长时间,嬴政会不知道这手势啥意思??

一想到此,嬴政心中就愤懑难平,恨不得追上去剁了荆轲的爪子!

“下回再让我看见,绝对削了他的爪子!”目视着漆黑的暗阁门户,嬴政缓缓收回了长剑,只不过眸子中的寒凉,却未退却半分。

长夜漫漫,世态凉凉。

清荷府内。

在外忙碌了一天,尤其是往北宫转悠的那一趟,真是让赵诗雨劳心又劳神,如今回到自个儿府内,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一番,缓解白日里的疲惫。

“舒坦啊”赵诗雨四仰八叉地仰躺在摇椅上,身着睡袍,小脸上贴满了黄瓜片,舒舒服服地泡着脚。

木桶中热气升腾,水波之下,两只晶莹的脚丫在水中来回晃悠,惬意悠哉。裸露在外的小腿白皙光嫩,条条血管若隐若现,冰肌玉肤,温润华美。

屋外,脚步声传来,随即就看到绿奴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开水,来到赵诗雨面前,将开水填进了木桶之内。

“好好好可以了,再多了烫!”赵诗雨哼哼唧唧了两声,懒洋洋地伸出手,从脸上取下一片黄瓜,塞进了嘴里。

“嗑噌嗑噌”能吃能用,物尽其用。

“小姐,泡脚就要水烫,不烫就白泡了!”旁边,听了赵诗雨的嘟囔,绿奴反倒没有同意,一股脑就把盆里的开水全倒了进去,把赵某人烫得龇牙咧嘴,脸上的黄瓜片都掉了不少。

“绿奴你想造反呐?”赵诗雨一边心疼地捡掉落下来的黄瓜片,一边塞进嘴里嘟囔,满嘴的“嗑噌”声,话都说不利索。

当下这个时代,黄瓜还是稀缺品,因为这是坷吉走商西域中亚那边带回来的,就一小袋种子,赵诗雨废了老大劲才在中原培育出了能吃的品种,还未曾传出去,金贵着呢。

“嘻嘻!”绿奴对此嬉笑不已,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上去心情愉悦又欢喜。

“等我洗完脚再收拾你!”赵诗雨“恶狠狠”地扫视着绿奴那有致的身段,抬手抹了一把涎水,心里头的“邪恶”在疯涨。

“公主!”这时,屋外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卢生回来了?”赵诗雨一下就认出了出声之人,大眼顿时一亮,朝着外面喊了声:“进来吧!”

“喏!”卢生应了一声,随即迈步走进到屋内,一打眼就看到了坐没坐相的赵大小姐。

“公主恕罪,在下不知公主已歇息!”卢生很机灵,一看到赵诗雨漏出来的小腿,连忙低下头,低声告罪。

礼教之下,女子袒露脚踝都是不端庄的举动,违背妇德,更遑论赵诗雨现在衣冠不整,大大咧咧泡脚的样子。

“好了,你们方士不是讲究天道自然吗?怎么现如今拘泥起礼数了!”赵诗雨在绿奴的帮助下升起摇椅,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顺道还从脸上摘下两片黄瓜,塞进了嘴里。

“嗑噌嗑噌”嘎嘣脆,真美味。

“额……”卢生沉默了下,心想即便是天道自然,那也没您这么自然的吧……

不过,既然赵大小姐发话了,那卢生自然也不敢多言,低着头走近,目光始终端正平稳,不敢乱瞄。

“怎么样?今天这一趟摸清徐福的底了没?”看到卢生这一副恭谨的模样,赵诗雨虽然面上不说,但是心里却很是满意,当即张口问了句。

“公主放心,在下今日拜访太卜府,弄到了咸阳城内所有的方士信息,并且已跟徐福交上了手,对方的底细已经摸清!在下有信心,与之同僚镇住此人!”这话,卢生说得是滴水不漏,踌躇满志。

“好!”赵诗雨双目大亮,高声赞了一句。

徐福的问题只要能解决,那赵诗雨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没了徐福在一旁忽悠嬴政寻求长生,那也算是一件大好事!

赵诗雨还就不信,有自个儿盯在旁边,嬴政这小子还能走老路?

想到这里,赵诗雨只感觉前路一片光亮,心情大好,豪爽开口:“我明天就进宫面见嬴政,想办法把你塞进太卜府,你进去以后好好表现,给我卷死徐福,争取早日替换掉他!”

“是!”卢生心中一喜,满怀感激地顿首。

“徐福是吧看我以后怎么玩死你!”卢生心里“桀桀桀”地乱笑,对未来无比地期待。

“哼哼”赵诗雨吩咐完以后,小手挥了挥,便再度躺平,舒服地哼唧了两声,不去理会卢生。

“……”卢生见状,抬手作揖,端正一礼,起身离去。

走到门前,卢生的脚步一顿,驻足原地停了一瞬,才迈步走出,心中似有所想。

这一幕,屋内的主仆二人并未察觉。

屋外院中,卢生抬头仰望夜空,漆黑如墨的夜色当中,难寻星光点点。

莫名的,卢生再度扭头看向赵诗雨的卧房,借着烛光隐约瞧见躺椅上挺尸的赵大小姐,目中闪过一缕精光,转身离去。

走在回自己院落的路上,卢生脚步不停,脑海中却回想起白天的一幕……

在徐福动用极复大阵引出天罚之后,卢生并未强求脱身,因为在天罚锁定之下,就算离开了极复大阵,也逃不过天道惩戒。

所以,卢生反倒看开了,没有再多做抵抗。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另一个主要的因素,让卢生分不出神来,那就是占卜后续的演化。

那个时候,白凤与黑龙所融合演化的太极图越转越快,即便是极复大阵的光芒,也无法掩盖太极图的光辉,反而成了太极图的背景板,黑白太极图融合之后的灰雾,清晰可见。

而随着太极图旋转归一,演化混沌,一方残破的印玺,缓缓显露出形迹。

只不过,印玺刚刚显露出来,天罚就紧随其后,直接劈到了卢生的头顶。

虽然有替身法符保命,但是天罚临身,卢生也被劈得头脑一昏,晕了过去,也就没有看到印玺之后的演变。

不过,即便不知后事,但是在那印玺出现之时,卢生很清楚地察觉到,头顶上的天罚气息停了一瞬……

“呼”卢生双眼眯起,无神地看向前方,心中波澜不定。

天罚,是天道之威,更是大道规则,不可逆转。

一个印玺的虚影就能影响天罚,说明这个印玺本身就是不弱于天道规则的神物,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道,是规则的聚集,器物如何能与之衡量?比拟??可若这是真的,那这个印玺的背后定然是个难以想象的隐秘!

最主要的问题是,这印玺跟嬴凰又有什么关系呢??

卢生的心思,越想越远,身影也渐渐没入夜幕当中,渐行隐没。

相较于清荷府轻松写意的气氛,另一边的宗正府就截然不同。

书房之内,宗正嬴洪与百里天巳对坐于桌案,二人脸色晦暗,眉心郁结,就像是两尊石像一样,连呼吸都微不可闻,房内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今后,我等需如何应对这合信商会?”良久,百里天巳神情凝重,抬起头问向嬴洪。

“……”嬴洪沉默不语,似是考虑,似是……无措。

天巳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微微低下了头,静默无言。

场面,又回到了刚才的沉默之中。

不知多久,嬴洪深呼吸了一口气,听到响动的天巳也随之抬头,望了过来。

“合信商会,始终是外人!是外人,我们就不能不防备。”嬴洪声音低沉,缓缓诉说着,临了话锋一转:“但是对于嬴凰……”

“先昭襄王曾言,嬴凰有千古莫测之能!更断言我秦国传之万世,则必得嬴凰辅佐!老夫不信嬴凰,不信合信商会,但是信先昭襄王!”

说到这里,嬴洪像是下了决意,目光坚定地看向天巳,态度已经很明了。

“可如今嬴凰的所为,实在是让人放不下心啊!”天巳脸色阴沉,缓声念道。

“她是赵国的宗女,更何况其父合信君还身处邯郸,若嬴凰太偏向我秦国,赵王那边会是个隐患!”在下定决心之后,嬴洪的表态明显就有了偏向:“就目前来看,嬴凰虽然背负争议,立场不明。但是其言行举止,倒也并未对我秦国造成任何损失,你我不妨再观望观望!”

“也只能这样了……”天巳眉头紧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此外,知晓这个隐秘的所有人,都需要你那边盯紧了,不要走漏了风声!”末了,嬴洪沉声叮咛了一句。

“要封口吗?”天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屋内温度骤降,杀机四伏。

“算了!”嬴洪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紧接着道:“毕竟不怎么光彩,能安然度过就行。我相信,那几个人也不会蠢到四处宣扬,一心找死!”

天巳无声地点头,眼中的杀意渐渐消退。

夜空之下,万家烛火闪灭,长夜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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