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靖抚蓉心 3

看着婉儿那般平静的无其事的脸,宁蒙却只是突然间的发怒,一把揪着她的领子将她从被窝里提了起来。

“你这个女人,多么的狠毒呀,你是铁石心肠吗?我家主子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呀!”

被丢弃于地上的婉儿只是无比平静的盯着那拔剑指向自己的宁蒙,眼眸之间微有雾气蔓延,表情却是平静无比。

“这是要杀我吗?如果是的话,麻烦你朝这里抹,速度快一点儿,我怕疼。”

轻易的,平静的,那般无辜的,婉儿只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眸。

看着这般淡然的婉儿,宁蒙却是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的剑扔在了地上。听到那剑与地面碰撞而发出声音,婉儿只是慢慢的睁开了眼,入目,是宁蒙那张愤怒到极至的脸。

“你这个女人,如果你尚有一点儿良心,就麻烦你到隔壁屋看一下我的主子吧。”

不解的婉儿只是静静的盯着宁蒙的离开,不明白宁蒙所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天气很冷,而自己终是穿得很单薄,房间里,暖炉里热气腾腾。看着那跌落地上的杯盏,看着那粒粒坠地的莲子糖,目光有些悠远,有些散焕。

穿戴好,婉儿只是拉开了房门,扑面而来的是那风夹杂着雪花,大片的,晶莹的,雪白的。看着那风吹雪落的景像,婉儿只是小心的拉上了门。静静的凝视着那院落,雪,似乎没有停止的痕迹。不知道是下了多久,只看到那地面早已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寒冷,一股寒冷之意直钻脖颈,不由得,婉儿只是缩了缩脖子。侧目,门口放着的两个炉子以及熬药用的壶,轻易的出现在了婉儿的视线里。

那炉中的火似乎已经灭了,散发着周身的寒意。手插进了那兔毛护手里,这冰冷的季节,却并不显得那样的冷。

记忆里的话语那么的清晰,句句入耳:主子是因为你病倒的……这么冷的天,你在里面享受着温暖,他却在外面冻着替你熬药,并不让我插手……这衣服是主子替你选的,他说,京都的冬天冷,不比永川……这护手也是他替你选的,说这雪白色的,你应该会喜欢。

视线里有了模糊的痕迹,惊觉间,眼泪早已顺着脸颊滑落,冰冷着那张如若凝脂的脸。慢步前行,婉儿那如若凝脂的脸颊之上清泪两行: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时间似乎停止不前,那条路似乎很近又很远。

立于门前,婉儿伸手,微带犹豫的,却依然轻轻推开了房门。

迎面扑来的是一股子馨香味夹杂着微微的药味,馨香带苦。微然抬眸,婉儿环看着整个房间,却只见那清新格调让人心生愉悦。打量着整个房间,眼眸顺着那高竖着的山水江河屏风前行,却惊然听到有微微的咳嗽声传出。

带着犹豫的表情,婉儿却只是轻盈的跨步入房,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前行,含带几分犹豫,却又有一种不

得已驱使着自己前行,转过那山水江河屏风,一张硕大的床榻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床侧挂着雪白的纱缦,那赤红色的中国结悬挂在两旁。

静静的立于赵靖的床榻前,看着那因发烧而陷入昏迷的赵靖,脸色通红,嘴唇干涸,额头大块的淤青分明彰显着无辜。

那是经由自己直接造成的,手指伸出,轻轻的抚摸着那淤青之处:为什么,当时,你就不选择躲开呢?

目光静静的放在那昏睡过去的赵靖脸上,从相识到今天,婉儿从来没曾仔细的看过他,仔细看来,才发现病态中的他竟然也是如此的憔悴,不如之前的精神满满:我还以为你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才发现,原来,你生病的样子,也是挺让人怜悯的。

因为赵靖的昏睡,婉儿这才敢放任自己打量着赵靖。目光轻放,仔细的打量着床榻上的赵靖,棱角分明的轮廓,五官甚显精致,即便是生病了,也无法掩饰他的俊俏帅气。

看着这样一个美男子,婉儿唇角不由自己的洋溢着丝丝笑意,内心更有一种被撞击的感觉,那感觉像是,像是有一只小鹿突然闯进了心里般,搅动着原本的平静,变得波涛汹涌。

那目光顺着那干涸的嘴唇直至坚挺的鼻翼,最后放在那双睫毛微长轻颤而紧闭的双眸之上,最后目光终于停放于那额头的淤青,那淤青分明的彰显着无辜,诉说着许些的愤怒。

看到处此,婉儿微垂眉目,心生内疚。

指尖轻轻的,欲行再次抚摸那淤青之处,而手指未曾到达,却又停止。那张脸,帅得一塌糊涂,却因那淤青而略显沧桑。

赵靖那干涸的嘴唇微微开启,喃喃呓语。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婉儿只是将头凑得更近些,那温热的气息轻轻的扑洒在她的脖颈之处,那细微的呓语却是入耳。

“对不起……对不起……”

眼眸有了些许湿润的痕迹,或许在这种时候都还想着乞求别人的原谅,这个男人并不是想像中的坏人。或许是天生的善良在作祟,看着那额头微微冒汗的赵靖,婉儿只是从袖中取出丝绢为他轻轻的擦拭着额头的汗珠,至那淤青之处,又小心的避忌生怕弄痛了他。

在迷糊朦胧中,赵靖那微眯似睁的视线里似乎出现了婉儿的身影,伸手用以滚烫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她,握住了她的掌心,干涸的嘴唇轻启而语。

“不要走,不要走,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眼眸微微的湿润,看着那床榻上生病的赵靖,婉儿眼泪垂落,却又突然的落荒而逃。逃至屏风边,则目回眸,看到床榻上赵靖一脸微垂病痛的脸,只一瞬间,婉儿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门外,看到婉儿落荒而逃的模样,宁蒙只是端着汤药静静的看着她的近似狼狈的离开,一脸的疑惑不解。

倚在回廊的柱子前,婉儿凝视着那院落里被雪压得银白而沉甸甸的枝丫,神色微凝,眉头轻拧:我到底是怎么了

?还需要去恨吗?

看到宁蒙的到来,婉儿没有多作理会,目光只是平放于那院落里。顺着婉儿的目光望去,宁蒙只是看着那一树银白。

婉儿精致的小脸上**着,微微的叹息,鼻翼之间有袅袅热气弥漫。

“我去看过你家主子了,你没话可说了吧!”

双手背于身后,宁蒙微蹙眉目。

“虽然我不知道主子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但是,我所看到的,是他对的起你!”

眼眶湿润,婉儿却只是扯唇苦笑。

“你永远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也永远都不知道我们身上所背负的故事!所以,你无权对于我们的行为提出任何的评价!”

“是,但是我只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就算是错到了尽头,也会有消散的一天!你或许不知道我家主子是一个多重情义的人,如果不是他,或许我在5岁那年就喂了野狼了。就算,就算他对不你,我不奢望你原谅他,只是希望你能给他一个偿还的机会,至少可以让他的良心过得去。”

看着那脸若冰霜的宁蒙,婉儿却只是一脸的淡然、冷漠、不屑,甚至是不买帐。

“凭什么要让他的良心过得去?那我呢,如今所受的一切就是活该吗?”

面对婉儿的咄咄逼人,宁蒙却依是站住阵脚。

“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但如今我看到的是我的主子受到了什么!从来都是别人围绕着他转,而如今却为了一个本不相干的女子颠倒了自己的人生,我为我家主人不值得。”

面对宁蒙毫不客气的言语,婉儿只是选择沉默,冷眼垂目,不看他。

得了个没趣了宁蒙气急败坏的提步离开,而与婉儿擦肩而过之时,却又只是如若指桑骂槐般的轻语。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冰山也应该被我主子捂热了吧。”

宁蒙提步离开,婉儿那视线的余光却只是看着那一摆而去的衫角。

那冰天雪地,那呼吸间的热气,那仰头间的凝望。踏步前行,那靴底与地上的积雪摩擦发出‘咯吱’的声音。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或许原本他就没有错,或许这原本就是一场误会,或许……而我却执意将这场误会迁怒于他。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我所经历的这一切,又或许原本就是命运的错误安排。既然是命运的错误安排,我又如何逆天而行!或许,如果不是遇到他,现在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是否还能好好的生活在这个世上。

手从那雪白的兔毛暖拢里伸了出来,那手腕上的割痕尚且还在,可是这一切似乎又早已远去,悲伤得不再悲伤般。

厨房里,婉儿只是一边升火,一边洗着锅。

可是从未曾做过这些的大小姐,又如何能得心应手,只是一番手忙脚乱。

那柴火半天无法引燃,婉儿拼命的拿着火匣子点,却根本点不燃,沮丧懊恼之际,伸手将那火匣子丢弃于一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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