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酒吧和一个男人

一个酒吧和一个男人

“X”酒吧,并不真的名为“X”,如果真是,那是俗不可耐。我从来没有留心过这家酒吧的名字,就像你吃猪肉但不知道那头猪的名字。我只是知道从我的“城堡”到这里要先向右拐再左拐再右拐再左拐。我想我知道这些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我对于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并不甚了解,只是我的双手自作主张的握着方向盘来到了这里,人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或者自己□□嘛了。我把头靠在方向盘上,脑袋一片空白的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于是还是一片空白。既然来了,就进去吧。

我双手一甩,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看见众多火辣辣的目光盯着我,麻木的我在这样明目张胆的注目礼下径直走向吧台。

“伏特加加冰,谢谢。”

调酒师还没来得及把伏特加送上来,就有几个男人蠢蠢欲动,频频示意。是的,是几个男人。这年头,是个帅哥就是GAY。这究竟是中国人的性压抑太久以至于都往变态方向发展了,还是因为男女比率失调,男人们只好内部消化?!这不是我想讨论的问题。我只是个毋庸置疑的,彻头彻尾的GAY而已。而这间“X”酒吧,也确实是GAY吧。不要在这个时候问我有关颉晴的问题。而关于为什么我明明是个GAY还老是喜欢挑逗女人的问题,请讨教研究男性荷尔蒙作用的医学和心理学专家。另外,不要花痴到一直问我:“真的真的真的吗?”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第一次□□的对象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就在伏特加送上来的时候,本来对我频频示意的几个男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套用穷摇阿姨的话,那叫一个匪夷所思。我转头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使得在场男士居然舍得无视我。

自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他,身材高挑挺拔,面孔轮廓刚毅,也是一对薄唇。他每走一步都是带着风的,再套用言情小说的话,那叫一个“霸气”。他直直盯着我,大步向我走来。

我只好无奈点头哈腰道,“张扬,真巧。”

“一点都不巧。”张扬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拿了一杯和我一样的伏特加。

“哈哈。”我配合的干笑。难道他就不能学学我的为大众服务,满足多少少男少女对美好“邂逅”的想象?简而言之,我说“真巧”,你回一句“是啊”,会死吗?

“优!”

“在。”

“你不是答应我再也不到这里来的吗?!如果有需要,打电话给我!我,随传随到!”

“是。我知道了。下次我会记住。”懒洋洋回他一句,给调酒师一记浅笑,“嗨,美人,再来一杯。”

“你又是这句!不要在我面前跟别的男人调情!”张扬又在我耳边直嚷嚷,还恼怒地把我的脸扳回来。烦死人了。每次见面都要来这么一次争吵,我累啊!所以我才不想见到你啊!张扬!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我决定对他采取熟视无睹政策,转过头,安静地干光杯里的伏特加。

我的这种政策从来没有成功过。

他扳过我的头,粗鲁地吻上我的双唇。我真的不想回应,但是他的技巧确实高超,而我也早习惯了他的吻。于是,一个粗鲁的吻在我的回应下逐渐升温加热。他的舌头很热,像是火一样,扫过我的唇齿之间,处处引发我的颤抖,他仔细地挑逗我口腔中的每一个敏感点,认真而专心的皱着眉。我张开的眼可以看见他那虔诚的深情的样子,我的眼眶里涌动着暖暖的湿热。

一个人可能被很多人用力地爱着,但他只能用力地爱一个。

张扬终于在我们俩都要窒息的前一秒放开了我。我再次转过头不看他,他盯着我微微红肿的双唇,一阵忧郁的沉默。

“疼吗?”

“不会。”我淡淡地开口,“今晚到我家。”

他也用皮卡皮卡的大眼睛看着我,就像是一只得到了肉骨头的大狗。

“美人,我的酒还没好吗?”我摇摇手中的杯子,向调酒师示意,故意不去看他急不可耐的神情。

“好好优,不要喝了,我们回去了嘛。”一只大狗的撒娇,没效。我又不是动物保护协会的。

张扬看我没有反应,就赌气地抢过调酒师递给我的伏特加,一口气喝光。然后,把我拦腰一扛,不顾我的挣扎和众人的目光,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吧。

他的背,透着丝丝的温暖。

张扬是个识相的男人,刚一跨出酒吧门,就把我放了下来。

我拉了拉衣服,从容地往停车场走去。他倒没料到我居然能这么平静,站在门边没来得及跟上我。我不耐烦地转过头:“去,把我的车开来。”车钥匙一抛,他倒是反应极快的接住了,原国家帆船队的,当运动员的,干什么活都有条件反射了。这种人就是生来刺激那种体弱多病,笨手笨脚,体育从来没有及格过的人。难道红颜真是自古多薄命?啊呸。

张扬平稳地把车开到了我的面前,我只要把手一伸就能抓到车把,刚刚好的样子。不愧为本市单身贵族排行榜的榜首。我排在该榜单的末尾,评语是“嫁给李优好比戴着块‘海洋之心’支身逛大街,勇气可嘉”。

我个人觉得这个评语很中肯。

不过,颉晴大概从来不看这种八卦杂志的。

我还没来得及享受这恰恰好的服务,张扬就下了车,帮我开车门了。

我整一个断手要人服侍的残废样。好吧,既然残了,就认了。

一上车就忽然的头晕了,像个没喝过酒的白嫩小香蕉。于是,对于张扬三寸不烂之舌鼓噪的话一个字没听进去。当然,就算我没晕,我也从不把他的话放心上。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可以让我大声说“不要,不能,不行,不想,不……!”的人了。在他面前,我是自由的,**的,不羁的,无所畏惧的。

所以说,我爱他。只是不够。

人与人的相遇都是很简单的,一个时间,一个机会,一个场所,如果要一一列举往往是巧合不断,然后大呼一句“冥冥中自有注定”的老话。我和张扬的相识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即使不是七年前,也是在七年中,或者七年后;究其一生,他摆脱不了我,我也摆脱不了他。然而,如果不是七年前,也许我们之间就是萍水相逢的一段点头或摆手的缘分,一段生意场上谈判桌对面利益熏心的缘分,一份莫名酒会上偶然一瞥的缘分。但是,事情恰好发生在七年前。我们的相遇,恰好定格在我18岁生日那天的那个“X”酒吧。于是,这一切,今天的一切,就显得格外的必然。

养父母把我的生日定义为他们领养我的日子,每年都为我举行相似相似相似的宴会;而我真正的生日往往是冷清的。18岁那年的生日,我想送自己一份成人礼。我只是想在那天,忘记罢了。在“X”酒吧里,我看着别人估价似的眼神,很畅快。我摇着酒杯里的冰块,等待着上钩的鱼,我大概是天生习于等待,等待被吸引的鱼儿在我看来是一种更高级的征服。然后,就是在那一天,我征服了眼前这个专心开车的男人。

可笑的是,征服与被征服往往是在一线之间。我虽然没有把心遗落在这个家伙身上,却对他的痛开始有所知觉了。于是,从2年前起,我就和这个家伙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我躲藏的功夫越高,他抓人的技巧越好。今晚,我抱着一个“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心态硬是往他枪口上撞,颇有粉身碎骨浑不怕的姿态。

家里那个熟悉得要烂掉的停车场就出现在视野里,我拉开车门,从车里迅速走了下来。

“优,你等我一下。”

“自己上来就是了,我去洗澡了。”急着避开他,却用了一个似乎很猴急的理由。

“那好吧。洗得香香的,最好抱了。”

这个家伙以为我是香香公主吗。什么狗屁台词。一想到要和他度过漫漫长夜,我的粗口正式泛滥。

我一躲进浴室就没打算马上出来。打开水龙头,放满一浴缸的水,然后把自己稳稳妥妥地浸在热水里。这种放松的感觉好比再世投胎的舒心。

我把自己都浸泡得起皱了,还是没有记起来外面有一个相当猴急的家伙。

直到,“李优,你还嫌你不够香,不够白,想把自己洗得更女人吗?我说,你这样就很好了,我都爱死你了,不用再泡牛奶浴了,赶快给林北洗干净屁股起来吧!以为你躲得掉吗?!”

“我就知道你今天哪有那么好说话,现在后悔了哦!?想用这……”张扬还张着嘴,不过脸上正摊着一块我用过的擦脚布。

“你可以拿着我这块擦脚布进去洗澡了。洗干净了再出来。不送。”我优雅地摆摆手,从他身边从容地走过。

我啜着杯子里的红酒,盯着窗外鸟不拉屎的夜空。我还没认命到自动爬上床等他出来。只是,我也还没有不认命到现在还想跑的地步。这人是我邀来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而已。

“小优,快,到床上来吧。”张扬说完,还作势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都已经一把年纪的人了,猴急成这样。他也不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个被同性恋所众所唾弃但在人群中却犹如小强般生命力旺盛,拥有着众多红粉、蓝粉知己的双性恋男,怎么搞得跟没见过大阵仗的CN一样。什么什么东西。

我一步步挪到床边坐下。他又露出一副大狗样,恬不知耻的靠过来,“小优,你不是想后悔吧。”边说边上演了一幕湿润大眼,可怜巴巴的戏码给我看。

“想。”我还是很干脆的告诉他。虽然老师没有好好教育我,但我知道撒谎不是好孩子。

不见你,不和你做,都是为了你好,是希望你不要再痛了。可是,我也寂寞,我也希望有人安慰我,你好自为之吧。我在心里默默念着。

“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吧。”我边说着边解开他围在腰上的浴巾。

插入书签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