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篇之将心为媒(八)

那一瞬间,两人心口的位置,仿佛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了。

卫云舒慌了,失手的李慕白也慌了,面上还带着来不及掩饰的慌张,急忙将她抱了起来,喊来军营查看。

军营止血上药后,整理着药箱,叮嘱道:“近两日伤口莫要碰到水,口子有些深,这面上留道疤是少不了的,好在是个小伙子,有道疤还能彰显些男儿气概。”

说着,有些年迈的老军营又看了眼卫云舒清秀的小脸。暗道:这孩子太女气了,有道才好些,好些!

去他娘的男儿气概!

喜欢臭美的卫云舒有些接受不了,看着李慕白的眼神都冷了许多。

李慕白知道一个姑娘脸上留了疤痕与毁容无异,看着她,心底起了愧疚之心。想着等她身份查清,若不是可疑之人,以后她若因这疤耽误终身,他负责便是了。

如此想着,心底的愧疚倒也消失了些,没那么沉重了。

待军医离开后,李慕白才渡步上前,干巴巴说了声:“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谁稀罕你的对不起!”卫云舒听到他这句对不起,眼泪不争气的淌了出来,但见他还小心翼翼的将害她毁容的元凶玉铃铛系在腰间时,气得趁他不备一把扯下,使劲的砸在了案桌上。

玉本就易碎,做成铃铛的更是,只听“咔嚓”一声,圆溜溜的玉铃铛瞬间在他们眼下碎成了几片。

“你毁我容,我毁你铃铛,咱们扯平了。”

“你……”

李慕白面色铁青的看着,最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帐中。

而那句他会负责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因着这事,李慕白整整三日没搭理她,直到第四日,他好似接到了什么重要任务,回帐中交代了她两句,便匆匆忙忙的带兵出了营。

傍晚时,卫云舒去伙房找吃的东西,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吴有悔。

多日不见,吴有悔见到她,拉着她兴奋的说着这些日子来的所见所闻。他说他和孟长安都在庚子军,还因各方面出众被一个姓黎的将军看中,收做了弟子,现在在军中可吃香了,不过过几日也要随军上战场了。

上了战场,便是刀剑不长眼的地方,能不能每次都活着回营都难说了。

“阿大,要不我去找黎将军,请他老人家把你要过来,以后咱们仨就可以一起出生入死当好兄弟了。”

出生入死?算了吧,她可还不想死啊!

“有悔,其实在李少将帐里做事,也挺好的。”她的本意是不想跟着去战场出生入死,不想这话落在他身后的方远之耳里,就变了味了。

可不是很好么,表面是近卫,私底下勾引人的龌蹉谁知道呢!想到那日轩哥对这个小兵的纵容,还夜夜枕在一张炕上,方远之的心情就格外复杂。

他沉着脸走了过去,阴沉沉的看着卫云舒,语气不善道:“你,跟本将过来。”

“阿大……”吴有悔听这人语气不怎么好,想将她拉到身后,却被卫云舒挡住了。

卫云舒不认识方远之,但看他的盔甲,貌似在军中等级也不低。现在不明这人想干嘛,贸然替她出头,恐会连累他。

“没事,你快回营帐,咱们回头再聊。”说完,她严谨的看了那人背影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吴有悔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眉头慢慢皱起。

另一边,卫云舒跟在方远之身后,直到跟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方远之突然停住了脚步。

在她想开口的瞬间,他突然转身,一脸阴狠的拔出一把匕首,死死的抵到卫云舒的咽喉处,警告道:“给我离李少将远点,胆敢再损坏他名声,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她什么时候损坏李慕白名声了?

卫云舒觉得,自己或许真跟这些人八字犯冲,要不然怎么谁都喜欢往她脖子上架把刀?

警告完,方远之面无表情的收回匕首,似乎只是在告诉她,他想取她小命,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明日我会让人将你从他帐中调离,你若胆敢私下再纠缠于他,我有一百种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

于方远之,李慕白不光是他从小的玩伴兄弟,还是一生要忠诚的将领。他容不得自己的兄弟误入歧途,更容不下让自己将领误入歧途的人。

是的,李慕白对这小兵的种种,他都理解为‘误入歧途’。

卫云舒此刻终于明白这人的意思了。

合着这人是觉得她勾引了李慕白了?

卫云舒后悔了,后悔以前嫌练功累,没好好跟她爹娘学功夫,导致现在让自己的小命随时处于不保中。她当初要跟弟弟一样把功夫学好了,没准这些脑壳有包的还不够她揍呢!

眼看方远之要走,卫云舒摸了摸又开始隐隐作痛的额头,突然想到了一个能安然离开的办法了。

她急忙出声喊道:“那谁,你等等,我有话要说。”

果然,方远之停住了脚步,转身冷冰冰的盯着他。

卫云舒酝酿了片刻,垂眸无奈道:“我本是良家…男子,是少将军强迫于我的,他将我禁俘在左右,其实我也不想的,求大人看在李少将清誉上,放我离开。”

此言一出,方远之那温润的面上已满是戾气。

他实在想不通,轩哥也不是一个急色之人,怎么就突然好上这口了?还将人带进了军营。此事若是被李伯伯他们知道,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他紧盯着卫云舒,眼中已生杀意。

卫云舒也看出了他眼底的杀意,急忙道:“你若杀了我,李少将会恨你一辈子的,你不若放了我,天涯海角我躲得远远的行不行?”

也是,杀他脏了自己的手不说,轩哥怕是还会因此责怪他。若是放她走,让她自己逃开,倒不失为一个让轩哥‘回头是岸’的好办法。

短短瞬息,两人都各自在心底想了许多。

“好,我放你离开,若你胆敢再出现在李少将面前,我定不饶你。”

“若能离开,谁…还会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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