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分秒流逝。
围观的人群从各种指指点点的嘈杂,渐渐的开始没了声音。
等二十分钟过去后,人群彻底沉寂了下来。
“啪!”
“将军!”
伴随着一声清脆声响,一道年轻的低喝之声自人群中央响起。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周围一片死寂,甚至都能够清楚的听到每个人的那愈发沉重的心跳声。
“啪嗒!”
眼镜老头手里的棋子骤然脱手,掉落在石桌上,发出一道清脆声响。
一张老脸,早已一阵青一阵白。
脑门上,汗水如雨,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滴落在地上,肉眼可见,这地上已经湿了一大片了。
上身的二股筋,这时候已然完全被汗水浸湿,整个贴在了后背上。
“老冯头又输了……这已经是第四局了……”
不知道是谁悄悄的说了一句,尽管声音已经很低了,可奈何此处无比的寂静,这句话,自然也清晰的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刹那间,众人皆是浑身一震,这才意识到,被大家伙尊称一声“老村第一棋手”的老冯头,居然已经连输四局了!
二十分钟,四盘棋。
眼镜老头一盘没赢也就算了,关键每盘都是片甲不留,被杀的浑身冒汗!
这可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所有人这下都明白了,眼前这年轻人,之前说的话还真不是在吹牛逼……以人家的这水准来看他们这帮村夫,那不是臭棋篓子还能是啥?
“咳咳!”
陆洲东干咳了一声,放在石桌上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眼镜老头从再一次的战败中回过神来,嘴角强咧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俺愿赌服输,这东西,是你的了……”
说着话,眼镜老头把放在身前的一枚玉坠往前一推。
陆洲东低头看了一眼,现如今,放在自己身前的物件儿,除了自己的手机以外,还多出了其他四样。
盘了三十来年的文玩核桃。
一支二十年前的老英雄钢笔。
两枚玩出包浆的康熙通宝。
再就是,刚刚才被眼镜老头推过来的玉坠。
“男戴观音女戴佛,这和田黄玉观音吊坠,虽说玉质一般,雕工也就那样,但好在是个有四十年历史的老物件儿,还不错……”
陆洲东冲着眼镜老头笑了笑说:“老爷子,真不好意思,这东西,我收下了。”
“啧!后生好眼力啊!”
眼镜老头先是一愣,接着便苦笑了起来,“难怪会输,难怪会输啊……你这后生不是一般人啊!”
陆洲东淡淡一笑,“只是运气好,恰巧我也是学得《梦入神机》罢了,要不然的话,还不一定能赢了老爷子。”
这话,倒也不是谦虚,而是事实。
这眼睛老头虽说连输了四局,但本身还是有点东西的,就算是放在市级的比赛里,那也绝对是前十的存在。
只是可惜,今个碰到了他。
这老头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一个棋手,一旦棋招被人看穿,那不就是等着输吗?
“梦入神机……嘶!你居然知道这古棋谱?!”
眼镜老头惊讶的叫道。
“以前看过。”
眼镜老头不禁重新打量了陆洲东一眼,笑道:“倒是没想到,老头子今个遇到同门了!”
说着话,双眼中也迸发出一抹亮光来。
陆洲东眉头一挑,笑问道:“看起来,老爷子还不服气?”
眼镜老头一边将左手手腕上的手串往下摘,一边缓缓说道:“俺浑身上下,现在就剩下这手串了,这是俺祖上传下来的,这最后一局你要是还能赢,这东西归你!”
“可你要是输了,先前赢下的东西,得全给俺还回来,你敢吗?”
陆洲东双眼微眯,他能看出来,眼镜老头绝对不是输上头了,而是要背水一战!
每个棋手都有压箱底的棋法路数,这眼镜老头,是要放大招了!
不过,即便“放大招”又能如何?
“好啊,这最后一局,我应下了。”
陆洲东紧接着说道:“不过,老爷子,这手串,您还是收回去吧,这东西,就算是赢了我也不能要。”
“哦?为啥?”
“老爷子,看来您祖上不是官宦人家,也是地主富绅,这传下来的沉香十八子,可的确是不错。”
眼镜老头手猛的一哆嗦。
“你居然看出来了?!”
陆洲东淡淡一笑,没立刻搭茬,而是从兜里掏出烟盒,冲着眼镜老头晃了晃,“老爷子,来一根?”
眼镜老头倒也不客气,伸手就要。
陆洲东给老头递了根烟,顺便帮其点燃,然后自己点了一根,嘬了一口。
眼神下移,落在那手串之上。
“沉香分有多种,尤以奇楠沉为最。”
“清代查慎行《与陈漳浦莘学话旧》诗:‘山租输海贝,市舶贱迦楠。’这奇楠沉,乃是极品沉香中的极品,古时候,更是被赞誉为‘琼脂’,比之沉香更加温软。通常在一大块极品沉香料子中,只有可能有非常小的一部分才能算得上是奇楠,极其珍贵。”
“您这手串上的那高雅尊贵的香味,我隔着八丈远都能闻到!”
“这不是奇楠沉,又能是什么?”
眼镜老头冲着陆洲东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接着,话锋一转,“可,你既然知道这东西的好,可为啥又不要?”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耳朵就都竖了起来。
这同样是其他人所好奇的点。
“很多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的。”
说到这里,陆洲东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我没猜错,这手串,应是你祖上从西藏那边带回来的吧?”
眼镜老头身子一抖,眼镜都差点从鼻梁上抖下来,难以置信的叫道:“你怎么知道?”
“你这手串,皆是奇楠沉所制,放到市面上也是难得的宝贝,价值自然不低,但你这沉香十八子,每一颗之上却都刻印有佛教梵语,此乃佛教真言!”
陆洲东轻声一叹,“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手串了,准确的来说,这是藏传佛教的法器,本身便是开过光的,而后又经过你冯家世代流传,经历过数代人之手,这玩意儿早已与你冯家的气运息息相关……”
“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气运这东西虽虚无缥缈,但却也不可随意冒犯,这东西,你不能离手,会坏你冯家气运。而我,也不能入手,这东西不是无主之物,我拿了要沾染不好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