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师,您怎么了?”
看陆洲东站在原地,神情呆滞,曹金宝忍不住戳了戳陆洲东的胳膊,小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
陆洲东回过神,摇了摇头。
接着,向曹金宝借了一个塑料袋,把柜台上赵飞留下的一堆破烂哗啦啦的装进袋子里。
唯独,留下了一物。
陆洲东的动作,曹金宝一直看在眼里。
其他的东西全都装进了塑料袋里,唯独剩下了一个东西没装,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是以,曹金宝特地多看了几眼。
可就是这几眼,却是让他眼皮一跳!
“哎?”
“这是……烟嘴?”
留在柜台上的,是个空心的圆管子,大概有食指那么长。
简单的流线型,上宽下窄,直线收尖。
这显然是个烟嘴儿啊!
烟杆子并不是一整节,而是由烟嘴、杆身、烟锅三部分组成,每个部位都可以单独拆卸,以方便更换和清洗。
眼前这圆管子,显然就是烟杆中的烟嘴!
而且,这烟嘴通体碧绿,看起来光滑细腻的很,虽然有丝丝裂痕浮现,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来不是普通货色。
嘶!
这是翡翠!
而且还是老坑玻璃种!
曹金宝打死也没想到,这一堆破烂里边,居然有真货!
“不愧是陆大师,这都能瞧出来!”
曹金宝冲着陆洲东竖起大拇指,他是彻底服气了。
“不是我厉害,而是你没仔细看罢了。”
陆洲东倒也不是谦虚,而是说的实话。
这烟嘴在最底下,曹金宝刚刚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便武断这些东西全都是假货,不是眼力不行,而是单纯的粗心大意。
闻言,曹金宝也是直撮牙花,脸色黢黑。
一个真正的好东西,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可真是够气人的。
不过,再仔细打量了几眼后,他的神色却是缓和了不少,轻声一叹。
“啧啧,这么好的一个烟嘴,可惜了……”
“看着应该是水货,被泡的时间还不短,起码得有一百年,要是完整的就好了,被河水冲刷过后,玉质会更加细腻,可惜有了裂纹,玉面受了损……”
“而且空有烟嘴,却没有杆身和烟锅,一块好玉就这么废了,卖也卖不出去……”
这东西,在曹金宝看来,收藏着玩玩还行,但并不值钱。
“我也没打算卖掉。”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这句话,陆洲东没说出口。
因为就算说出去,曹金宝也不会信。
陆洲东拿起翡翠掩嘴,拇指跟食指上下揉搓,抚过烟嘴的每一寸、每一处,入手的质感相当细腻,仿佛少女的肌肤一般嫩滑,甚至,仿佛还能够感受到其上的余温。
像这样的翡翠烟嘴,并不在少数。
翡翠被誉为玉石之王,由它做成的烟嘴,使用后,可以降温防暑,滋润咽喉。
不仅对人的身体有好处,同时还可以使玉本身变得更加通透翠绿。
是以,用翡翠来做烟嘴的人很多。
这样形状的翡翠烟嘴,市面上更是一抓一大把。
但陆洲东笃定,这就是它。
他能够感受到它的温度,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感应,说不清,道不明。
这样的感应,只有相伴一定时间之后的人和物,或者人和人之间才会拥有。
就好比失散多年的亲人,即便容貌改变,但只要站在面前,互相之间一定会有某种特殊的感应。
“老伙计,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能够在这儿见到这个翡翠烟嘴,实属意外之喜,就连陆洲东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哎?”
突然,曹金宝口中发出一道惊讶的声音,他伸手指向烟嘴,怔怔叫道:“这上边,居然有字!”
“陈……郡……谢……”
“嗯?陈郡谢?什么意思?人名?好像也不像……”
“是家名。”陆洲东淡淡说道。
“什么?家名?”
“堂堂百宝街第一鉴宝师,难道连‘华夏十二氏,长青流百世’都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
华夏十二氏!
长青流百世!
这十个字,让曹金宝整个人如遭雷劈!
愣了半晌,曹金宝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来,忽然间,他指着烟嘴的手忍不住的一颤,嘴片子都哆嗦了起来,失声叫道:“天老爷!”
“陈郡谢!陈郡谢!”
“华夏十二氏族、超级大世家之一的……陈郡谢氏?!”
从古至今,各朝各代,都不乏名门望族。
在历史长河中,涌现过的名门望族没有一万,也有一千。
这些名门,若过江之鲫,灭一个,出一个。
虽然都曾辉煌过,但却很少能为人所熟知。
但有十二氏族,却是例外!
从古至今,从未断绝!
最久远的一个世家,甚至可以追溯到周朝。
足足传承三千年!
而这陈郡谢氏,便是十二氏族之一,源于魏晋,距今传承……一千八百年!
曹金宝骇然大惊!
这烟嘴上,居然有陈郡谢氏的印记!
难道说,这是属于陈郡谢氏世家的东西?
如果真是如此,即便这烟嘴已经破损,且并不完整,可光凭“陈郡谢氏”这个名头,也能值七位数!
靠!
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与自己失之交臂……
曹金宝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一看曹金宝那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陆洲东就知道这胖子在想什么,淡淡提醒道:“这东西,原先的确是属于陈郡谢氏的,不过后来嘛……”
说到这儿,陆洲东好似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居然“噗嗤”笑出了声。
“陆大师,后来怎么了?您倒是说啊,要急死我啊!”
“后来嘛……还记得刚刚的赵飞吗?”
“记得啊,不是,您扯那个废物败家子干嘛?”
“这个烟嘴,准确的来说,是一整套烟杆子,也是出自陈郡谢氏的一个败家子之手。”
“这是那货的太爷爷的烟杆子,却被那货因为输掉了一场赌局,在一个月黑风高夜爬进太爷爷的床头,悄无声息的偷走……送人了……”
“结果第二天,太爷爷就被气得掉了半条命……”
曹金宝听得一哆嗦,“我去!别人是坑爹,这孙子坑太爷爷啊?这不得逐出家门?”
陆洲东笑道:“的确,那货当初是要被逐出家门,不过……这逗比反应倒也不满,立马喊着要‘戴罪立功’!”
曹金宝眉头一挑,“怎么着?他不会要学赵飞那混球,把出了手的东西再要回来吧?”
陆洲东笑着摇头。
如果那逗比败家子真这么干了,就以陈郡谢氏严格的家风,这烟嘴现在又怎么会流出家族,落入自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