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海的双手才碰到萧问之的肩膀,随即感觉到骨骼成受不了压力,发出碎裂的声音。他知道这这样下去两人必定会一起死在这里。
这时候,他忽然听不知从何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要硬接,往旁推,等身上的力道减小再接住他。”
那声音一如往常般,平和且沉静的。
如海来不及回头去寻找人群之中那人的身影,当即照着对方所说,错开了身子,避开向他冲来的萧问之,同时双手擦过了他的肩头,藉由自己的施力,改变了他向下冲的方向。
萧问之的身体在空中转了几圈,一开始还是很来势汹汹的,直至最后却彷彿一张白纸般,轻飘飘的落下。
如海就在这时,纵身接住了落下的萧问之,而他就象是一具尸体般,见不到任何挣扎与反抗。
接住萧问之后如海又落在了战场上,只是这次他不在战线的最前方,而是也奔向了后方。
此时赵军因为主帅后撤,将上契丹放出了骑兵冲锋,阵形已经大乱,大军听从赵章的指挥,急忙后撤,企图重新凝聚成新的阵势,再与契丹一战。
那一团急忙向后撤去的人马中,如海清晰的看见了那道身影,他骑在马上,就在那些人海的前方,也就是方才自己听见声音传来的方向。
赵章也在马上,他挥舞着墨绿色的军旗,不断喊着:“全军后退,重整阵形。”
契丹兵便犹如流水一般,除了最初打头阵的步兵一步步紧逼外,还有无数骑兵不断冲散聚拢的士兵,以至于即使全军向后撤退,却怎么都无法重新排列出阵势。
前方的非罪这时也驾着马,跟着军队后退。他一面退,一面朝着赵章喊:“在下来断后。”
如海当然知道非罪其实并不会武功,但是他也清楚非罪此番自请断后的原因,不过只是为了让赵章与其他人能够顺利逃走。
而这个情况下,断后之人,可说是九死一生。
当下,如海将萧问之交给了后方的其他人,又冲上前去,想跟非罪一起迎敌。
可他才将萧问之放下,便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象是坠了千金的重担一般,竟然不受控制,不仅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甚至要再抬起都十分困难。
手中拿着的那根木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失落,如海只感觉到身上象是着了火一般炙热,他越是用力想抬起双手,身体炙热的感觉便越加明显。
终于,他的双眼口鼻也流出了鲜血,双手筋脉也全数突起,身体上布满了血脉,就象是一个怪物般,让人见了无不害怕。
虽然如海的相貌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变,可他却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是为了救回非罪,他再也不愿意看着认识之人死在自己面前。
从前的自己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而今的如海即使赌上自己的生命,也绝不会在让过去的历史重演。
那双本来不能动弹的手又缓缓恢复了控制,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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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当他捡起地上的军刀时,指尖传来如同骨骼碎裂般的疼痛,他还是咬紧了牙关,紧紧握住了刀。甚至为了怕自己握不稳刀,解开了缠绕在腰间的衣带,将刀绑在了自己的手中。
非罪骑在马上,不知何时也拿到了一面墨绿色的旗帜,拼命挥舞着它,一面喊,“后军不退,迎敌!”
如海提着那炳刀锋上满是缺口的军刀,再一次迎了上去。
“我们说好一起回去的!非罪师兄!”
马上,非罪似乎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那面目因为战场上的刀光,显得模糊。
静真骑在马上,由至高之处向下观望时,就见到无数撤退的兵马中升起了一道墨绿色的旗帜,就在那些不断后撤的兵卒正中央,有一人骑着马,逆着人群不断向前。
随后以那道军旗为中心,那些溃逃的士兵们逐渐组织起阵行,赵国的军队分为前后两军,不复方才那般慌乱的依序后撤。
而那些士兵之所以能够组织起阵行,也并不光是只靠着那道升起的军旗,而是人群之中有一名十分骁勇之人,他双手持军刀,将那些冲散人群的战马纷纷砍倒,几乎将一整个骑兵队的战马都全数歼灭了。
战场上猛烈的厮杀着,静真脸上神情严肃,不发一语。一直到一道箭矢破空射中了那名手持军旗之人,他脸上才终于掀起一些波澜,连忙驾马,奔入战圈之中。
非罪手持着军旗,士兵们见到了军旗,便纷纷镇定下来,照着军旗的指令行动。同时间赵章领着军队彻退,逐渐的走远了。
他似乎还依稀能见到赵章望着自己,那眼神中流露出离别的情绪。不过非罪并不是很在乎这些。
对他来说,眼下的问题,就是怎么让最多的人可以存活,以保护这个国家不至于败亡。
他在人群之中看见了如海,他的模样十分凄惨,几乎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副样子了。此刻的他看来与普宗有五分相似,唯一不同的只有在如海被鲜血淹没的眼中,他还看见了属于人性的光芒。
然而就在两人以为他们可以全身而退时,破空射来的箭矢却击碎了这个希望。骑在马上的非罪被那冷不防的暗箭射中,顿时摔落马背,墨绿色的军旗也因此倒下。
如海随后注意到这件事情,原本渐渐井然有序的军队又因为这一变故乱了套,兵卒又开始像无头苍蝇般恐慌性的后撤。
这下即使赵章所率的军队能够安全离开战场,可整个后军,却势必要牺牲了。
不过如海心中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些。他发狂似的奔向非罪中箭落马的地方,只见到无数的人们因为没有章法的撤退,被踩踏得恹恹一息躺在地上,而那些即将变成尸体的人们中,却没有非罪。
“非罪师兄!你在哪里!”
如海心急如焚的在无数的人群中找着,他抛去了手中的刀,甚至将地上的尸首一具具翻到了正面,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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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么都找不到非罪。
如海感到一阵阵的绝望由心底的深处涌了上来。他想起自己曾经许诺一定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可是到了最后,他却连最后一个至亲之人都失去了。
理解到这个事实的瞬间,如海便犹如失去了力量一般,再也无法站稳脚步,连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模糊,接着便如同那些躺在地上的尸首一般,也倒落在了那些尸堆之中,等待着生命自然消亡。
不过在如海刚倒下没多久,一旁边出现了一道身影。那人肩上扛着一人,似乎受了伤,鲜血沿着他的肩上向下流,将他的背后都打溼了。
这人看了如海一眼,轻轻的叹息,随即又是拉起如海一甩,将他甩上了自己的另一边肩膀上。
将两人都稳稳的扛在肩上后,这人吹了口哨,唤来马匹,在契丹与赵军的激战中,潇洒离去。
这中间甚至没有任何人来得及拦住他。
不过虽说没有人拦得下他,可是他的身影却被掠阵在后方的普宗看见了。
此时他的症状以缓解了一些,逐渐能看清四周的景物与人事,而他猩红的目光中,就烙印下了那道魁武的背影。
如海醒来时,发现他们并不是在军营中,而是在一个没有见过的地方。这里房屋的四面墙皆是木造,房梁上还挂着几串晒好的肉干,就象是一间寻常百姓所住的房舍般,完全感受不到半点硝烟或者是战争的气息。
他奇怪的掀开了自己盖着的棉被,却发现才触碰到那绵软的被子,自己的双手便传来剧烈的疼痛。这时他才终于低下头检视了一番自己的情况。
只见他的双手缠满了布条,并且抹上了某种青草制作成的药膏,从布条中飘散出一股厚重的草腥味。
如海无法用手掀开被子,所幸用脚踢去踢,仍是慢慢的走下床,观察着四周。
可惜屋内除了他以外,一个人都没有,即使推开房门走到屋外,他也只见到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上,堆放着几綑木材,再来就是一望无际的林木。看来这里是个十分人烟罕至之处,才会连一条小路的痕迹都看不见。
如海有折回屋内查看,发现在灶上竟然煮了饭,一旁还放着一个十分破旧的药壶,药壶正炖着汤药,滚滚的向外吐着蒸气。
他正疑惑着究竟是谁救了自己,又将自己放在这么偏僻的一个屋子里不闻不问时,只听得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十分轻浅的脚步声,那声音就象是踏在棉花上般,几乎没有任何声音,若不是如海近日武功稍有长进,寻常人是无法听见这么轻巧的脚步声的。
如海一听见有人向这屋子走来,本能的警戒着,不过碍于此时双手不能动弹,他着实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可以自保,只好死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来个以静制动。
果不其然,那扇被自己打开的门外不多久出现一道壮硕的人影,这人如海并不陌生,或者还应该说是熟悉。
“静真师兄!”他师声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