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荆柏学乖了,立时收势,以钩代盾挡在胸口,他却仍错估了唐牡丹的实力。
唐牡丹这两掌抵住双钩,硬生生往前一推,反让双钩嵌入他的下腹部。鲜血不断渗出,只要唐牡丹再使劲,双钩完全没入,那到时只怕荆柏要一命呜呼了。
唐牡丹不是傻子,可不想与六道门结恶,她退开数步,一掌将荆柏拍开。
表面上这掌打在荆柏身上,将其震飞数尺,但在场高手都看的出来,唐牡丹在救他,否则他非死即残。荆柏重重一摔,思绪也顿时回过神来,他爬起身子,看着腹部的鲜血,知道唐牡丹没有下重手。
荆柏收回双钩,作揖道:“牡丹夫人武功盖世,荆某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言罢,他擦了擦嘴角淌下的鲜血,狼狈地走回座位。
众人没有冷嘲热讽,因为他们知道唐牡丹太厉害,这根本不是荆柏的问题。在场的宾客,估计没人能赢过唐牡丹,就算是碧云道人或广德和尚这种高手,也未必有资格与其拚争。
唐牡丹转过身来,一对美眸往柳青青射来,沉声道:“柳姑娘,小犬有何处不好,为何你不愿接纳他呢?”众人一脸茫然,方才唐文被韩仕荃打得这般惨烈,换作是寻常人,哪还敢再提及婚事。
柳青青淡然道:“不适合便是不适合,牡丹夫人请勿强求。”
唐牡丹微微一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妾身也不迫你。玄女派鲜少出现在唐家,柳姑娘前来真是令妾身备感荣幸,难得有缘,妾身也想领教一下玄女派剑法奥妙之处。”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现在他们才明白了,唐牡丹根本没兴趣替唐文作媒,她只是想要折一下柳青青的锐气,杀鸡儆猴,好让唐家有个台阶下。
戚百生起身道:“牡丹夫人,她不过是玄女派一介弟子,你乃是唐家现任当家,身分悬殊,这样比试恐会遭人非议。”
唐牡丹冷笑道:“戚总旗使,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把她吃了。以武会友,这在江湖上不是很常见,有何稀奇?”
唐诗嫣掩嘴一笑道:“也许人家柳姑娘,看不起咱们唐家,才不肯出剑。”
唐牡丹回瞪了她一眼,不悦道:“死ㄚ头,还不你闯出来的祸,迟些再与你算帐。”唐诗嫣俏皮地吐了个舌头,往后一站。
柳青青面色尴尬,垂首大窘,有些不知所措。如今她内伤初愈,真气尚不足,对手又是如此厉害的绝顶高手,先不说丢了玄女派的脸,能不能安然走出来都是问题。
袁少风饮了一口酒,倏然起身,笑道:“我来代替她吧!”
唐牡丹闻言大惊,纤手化成拳头紧紧握住,一双秀眸射出凄怒之色瞪着袁少风,彷彿与他有血海深仇一般。
荆柏所使的武器是双钩,锐如虎爪,削铁如泥。他垂钩卓立,双目直视着唐震天。唐震天被他气势所慑,暗施内力,催气活血,挺起胸膛与其对峙。
正当两人一触及发,箭已上弦之际,一个声音传来,瞬间化去两人戾气。众人抬头瞧去,角落旁蓦然出现一个身材姣好的绝色丽人,她不施胭脂,云鬓入眉,施施而来。
她的步声寂静,轻功显然相当精纯,一双深锁的黛眉,透出一股无形之威,慑人心魄。她那张美丽的俏脸,肌肤胜雪,绰约动人。随手的一举一动,均优雅大方,挽起的高髻上缀着精美发饰,搭配玲珑浮凸的曼妙身形,衬托出一股成熟的迷人风韵。
众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不光被她娇美外表惊艳,同时也被她身上一层一层铺叠而来的肃杀之气,宛若脖子被掐住一般,逐渐地压迫到喘不过气来。
袁少风认识她,打从三十年前就见过她,她就是牡丹夫人唐牡丹,至今美丽容颜依在,就像个二十来岁的妙龄女子,说她是唐诗嫣的姊姊也不为过。
凌婧儿讶然道:“天呀,她真美。”
戚百生笑道:“她就是牡丹夫人,唐震天的妻子,唐家现任当家。”
凌婧儿杏眼圆瞠,惊诧道:怎么可能,根据名册上所写,她至少四十岁了!”
戚百生耸肩道:“她驻颜有术,这也是有目共睹,虽然江湖有人传言,她是偷练了长生诀。不管如何,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的确生得很美,二十年前号称偃江第一美人。现在,你就不难明白为什么她的女儿唐瑶,跟上官霜并称是大小美人了!”
袁少风苦笑道:“唐诗嫣若听到你这句话,只怕会想杀了你。”
戚百生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因为她并非牡丹夫人亲生。”
袁少风大讶道:“什么!”
戚百生轻啜了口酒,洒然一笑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在唐门很常见,就是收养唐氏血亲的人为儿女。通常是父母出事,再无法扶养儿女,所以才会这么做。当时唐牡丹尚未有一儿半女,所以才过继唐诗嫣和唐文两人,尔后才生下唐瑶。”
袁少风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
戚百生微微一笑,悄声道:“根据江湖逸闻,当初唐牡丹忙于复兴唐家,分身乏术,所以唐诗嫣和唐文比较亲近唐震天。唐诗嫣虽说刁蛮,但也算机伶,相较之下,唐文简直就象是唐震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学无术,成天沉溺酒色。因此牡丹夫人不让唐瑶靠近唐震天,避免被带坏了。”
袁少风笑了笑道:“所以唐瑶是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吗?”
戚百生哈哈一笑道:“我可以跟你保证,她绝对不温婉,活脱脱就是个小捣蛋鬼。”
袁少风听得兴趣盎然,还想询问之时,场中央有了动静。
唐牡丹盈盈上前,一双剪水秋瞳,直勾勾凝视着荆柏,沉声道:“荆总旗使,这里可是唐家,并非你的六道门。你在唐府闹事,是否喝醉了呢?”
荆柏脸色沉下,冷笑道:“在场敢喝唐家酒的人,只怕不超过十人。”
唐牡丹微笑道:“哦,莫非是酒不对你的味道?”
荆柏不耐烦道:“牡丹夫人,喝不喝酒是荆某的私事,不应在这时谈起。方才令夫君已允诺要与荆某一战,还请牡丹夫人借个方便,让我们分出个胜负。”
唐牡丹嘴角轻勾,眼神锐如鹰隼,漠然道:“他是此宴的东道主,身负招待客人之责,倘若下场比试,无论输赢终是不妥。荆总旗使既然兴致高昂,唐家盛情难却,就由妾身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荆柏为之愕然,脸色铁青道:“这怎么可以!”
唐牡丹目光一闪,不以为然道:“有何不妥?难道荆总旗使不与女人计较?要真如此,倘若凶手为女子,荆总旗使岂非要违反六道门规矩了?”
荆柏双手握紧长钩,皮笑肉不笑,尴尬道:“绝无此事,牡丹夫人说笑了。”
唐牡丹盛气凌人,冷然道:“很好,那就请荆总旗使赐招吧!”荆柏被她用力一瞪,忽觉口干舌燥,掌心冒汗,如临死亡一般。
凌婧儿俯下身子,隔着袁少风,望着戚百生问道:“为何荆总旗使这么怕她?”
戚百生双手一摆道:“倘若这里开赌盘,一定没人敢押荆柏。”
凌婧儿蹙眉道:“牡丹夫人这么厉害吗?”
戚百生指着角落旁的韩子峰,淡然道:“我敢跟你保证,就算把韩小子包含其内,那里所有六道门的人一齐上,都绝不会是牡丹夫人的对手。”
凌婧儿怔了半会,惊道:“这怎么可能!”
戚百生不以为然道:“就凭牡丹夫人和唐瑶的绝世美貌,你以为鲁坏为什么会放过她们?别说鲁坏了,就连江湖三乞也曾放话说,定要把牡丹夫人弄上手,结果几年过去,他们根本就不敢动她半根寒毛。”
柳青青悠悠道:“家师也曾说过,牡丹夫人乃使毒奇才,若不是她要支撑唐家,她在江湖上肯定比现在更出名。”
戚百生瞥了凌婧儿一眼,附和道:“能跟上官家分庭抗礼,你以为是靠唐震天和唐文这两个酒囊饭袋吗?要不是有牡丹夫人,唐家早垮了,根本没有现在的盛宴。”
凌婧儿倒抽了一口气,凝视着唐牡丹,心中暗自发誓,定要成为像她一样厉害的人,绝不让其他男人轻视自己。
唐牡丹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纤手,微笑道:“妾身明白江湖规矩,不会使用任何毒器,荆总旗使尽管放心吧!”
眼见对方丝毫瞧不起自己,荆柏虽气愤,但仍不敢攻去。他双钩轻晃,绕起圈子,彷彿想找出牡丹夫人的破绽。唐牡丹纹风不动,看似毫无警戒,但却有股固若金汤之势。
荆柏用手背抹了脸上冷汗,把心一横,提钩纵上,双钩一摆,展开猛烈攻势。唐牡丹谋定而动,衣袂飘举,手腕一沉,以掌卸开来势,陡然间反削上去。
荆柏虽不断提醒自己冷静,但仍不停地快攻,似是想以攻势逃避心中恐惧。唐牡丹暗自提一口真气,双掌倏然电射,破入漫天钩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