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牡丹蹙眉,语重心长道:“这不好说,花儿和翠儿都被他轻易摆平,谁知他又从哪里弄来了什么迷烟,否则按照以往来说,他是连门都进不去才对。”
唐瑶俏目一瞥,鼓起脸颊道:“还不是娘放他进来,不然他哪能进唐家。”
唐牡丹叹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若不放他,他也会想方设法进来。假使给他动用到他爹城守的权力,那可远比现在麻烦多了。况且你当真以为他这么不济吗?以他的轻功,在偃江城也算榜上有名,要不然他早被人抓了。”
唐瑶纤手搭在袁少风的肩头上,笑吟吟道:“可是袁叔叔更厉害些。”
唐牡丹玉容瞬间解冻,噗哧一阵娇笑,摇了摇头道:“你拿鲁坏那小子和他比,那就跟天地之间的距离一样,你这是在羞辱了他。”
袁少风耸肩道:“没这么夸张吧?”
唐瑶眼见唐牡丹笑得花枝乱绽,瞇起了杏眼,坏笑道:“娘笑起来真好看,果然只有谈到袁叔叔的时候,娘才会这么欢喜。”
唐牡丹俏脸微红,瞪了她一眼道:“不许你对娘这么放肆。”
唐瑶嘟起小嘴,撒娇道:“娘,你就让瑶儿出去玩吧!瑶儿在这里憋得可无聊了,你又不准人家去七夜宴,又不让人家乱跑,还要我提防鲁坏和大哥,简直把瑶儿闷死了。”
唐牡丹眼中闪过无奈之色,叹道:“娘都是为了你好,你应该要知道。”
唐瑶纤手紧抓着衣襬,幽幽道:“可是人家真得很闷。”
唐牡丹轻吁了口气,摇头道:“罢了,看你现在还活蹦乱跳,没给那鲁坏糟蹋了,也算是上天给我的福分了。好吧,你们去玩,记得天亮前要回来。”
唐瑶开心得合不拢嘴,忙着揪紧袁少风的衣袖,一双俏目望向唐牡丹,娇憨道:“还是娘对瑶儿最好了,全天下里瑶儿最喜欢娘了。”
唐牡丹瞥了她一眼,似是无奈道:“就知道花言巧语,真不知道是跟谁学来的。”
唐瑶拉了拉袁少风,笑道:“我们快走吧!”
唐牡丹忽地道:“慢着,我有话和他说,你先放开他到一旁去。”
唐瑶掩嘴一笑道:“娘呀,你不用说了,瑶儿之道你要说什么。待我们回来后,我一定把她推到你房门口,让她去找你,好吗?”
唐牡丹顿时面红耳赤,抿唇道:“小ㄚ头,你在胡说什么。”唐瑶笑嘻嘻地瞧了她一眼,扯着袁少风往外奔去。
袁少风看向唐牡丹,虽未明说,但眼神已向她示意会照顾好唐瑶。唐牡丹微微一笑,似是很相信他一样,点了点头。
离开唐府之后,由于唐瑶身分特殊,也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露面,无奈之下,袁少风伸手抄起了她的纤腰,轻功一施,往江上掠去。
两人来到一处画舫,侧身躲入船舱里,袁少风偷了一罈酒,开始喝了起来。唐瑶嘟起可爱的小嘴,略感不悦道:“这里好无聊,我想去上面晃晃。”
袁少风皱眉道:“以一个女孩子家的身分?”
唐瑶笑吟吟道:“你一定有办法对吧?”
袁少风沉思半晌,微笑道:“不若这样,我假装前来的客人,你就扮成画舫的人,咱们找间空房挤挤,这样别人就不会怀疑我们了。”
唐瑶俏脸生霞,娇嗔道:“袁哥哥,你方才在娘面前还装正经,怎么两人独处的时候,你就尽占人家便宜,你不怕我跟娘告状吗?”
袁少风苦笑道:“这可是你提的,我只是出谋划策。话说来回,不是袁叔叔吗?怎么说着说着又变袁哥哥了。”
唐瑶噗哧笑道:“谁让你长得这么年轻又好看,在旁人面前说你是叔叔,未免太奇怪,不如唤你袁哥哥好了。”
袁少风笑道:“果然跟你娘说的一样,就懂得花言巧语。唉,要上去也行,只是你有什么想逛的地方吗?这里虽然有趣,但来的人都别有居心,你若是被他们发现,只怕他们当你是画舫的人,说什么也要缠着你。”
唐瑶不依道:“你怎能把我和这里的人相提并论。”
袁少风露出微笑道:“你以为这里的人很不好吗?我告诉你吧,画舫女子不仅打扮一流,哄人一流,连身形姿态都是万中拣挑而来,否则哪这么多富贵公子来这里散财?”
唐瑶忽地道:“对了,那上官霜是否也在这里?”
袁少风讶然道:“你找她做什么?”
唐瑶笑吟吟道:“偃江大小美人今日要分个胜负,看谁更好看。”
袁少风双手一摆道:“你要找谁帮你判断?”
唐瑶指着他的鼻尖,嫣然一笑道:“这里不就有一个了吗?”
袁少风方才见过她的本事,知道不顺着她不会有好下场,也只能点了点头。他暗自心想,反正之前救过上官霜两次,好说歹说也有个人情在,把唐瑶带去那边晃一下,就算真被发觉了下场应该也不至于太坏。
如此想着的袁少风,又挟起了唐瑶,唐瑶似是已习惯了,整个人偎在他身旁,除了脸上泛起红晕,出奇地没有太多反抗。
片晌之后,袁少风带她遁入水里,游到了宁静舫旁,本想绕个几圈窥伺情势,没想到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他当场为之一怔。
他倏地从水下掠出来,斜飞至冷霜舫上。
只见地上赤红一片,婢女横躺卧地,鲜血鲜血汩汩地流淌下来,景象骇人可怖。
袁少风找到了胖瘦双陀,两人均已奄奄一息,倒在本该是上官霜休憩的帐帷里。他双手按在两人背上,稍微注入了点真气,两人才得以保命。
胖和尚微睁开眼,呢喃道:“快、快救小姐。”
袁少风问道:“谁带走了他们?”
瘦和尚气若游丝地道:“不、不知道,是两个蒙面黑衣人。”说完之后,两人旋即倒下,虽无性命之忧,但他们俨然气力放尽,晕厥了过去。
唐瑶吓得花容失色,偎靠在他肩旁,嗫嚅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袁少风听他们叙述是两个黑衣人,顿时想起了快剑林,应该就是他们了。他暗忖道,既然他们是带走上官霜,那表示他们不会马上杀她,定有其他用途。
如此想来,袁少风总算松了一口气,认为上官霜只要活着便是好事。
袁少风转过头来,握住唐瑶的双肩,正色道:“此事有些危险,你留在这里等我。”
唐瑶猛地摇头道:“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袁少风剑眉一轩,神情肃穆道:“这可不是去玩。”
唐瑶解释道:“我当然知道,但我很害怕,说不定他们还会回来。”
袁少风转念一想,带她去也未必不好,她身手其实不差,人也算机灵,最重要的是她和上官霜都是女性,若有什么事由她去照顾上官霜,也好过自己一个大男人。
袁少风叹道:“好吧,我可以带你去,不要你要听我的话。”
唐瑶笑吟吟道:“只要你别抛下我,什么都依你。”一个绝色美人在你面前说什么都依你,这句话有多大诱惑,估计唐瑶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袁少风此时心系上官霜安危,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抱起了唐瑶,再次跃入水下,一眨眼的工夫,便游了数里。
趁着换气的同时,袁少风探头张望,运起坐禅功,使心灵澄清如镜,细细聆听周围事物。良久之后,他感受到了一股异状,是从西南方传来。
袁少风再次潜入水下,如同蛟龙般遨游深江,轻灵自如。他在水下发现一艘小舟,小舟上似乎有人的气息,他抱着唐瑶,缓缓露出水面。
果不其然,舟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是惊惶失措,缩着肩膀的上官霜,另一人则是挺着胸膛,警戒四周的黑衣人。黑衣人手中握剑,袁少风认得那把剑,他是快剑林的秦衣人。
袁少风皱起眉头,游目顾盼,若按照瘦和尚所说,理应该有名刺客才对,但他目前只瞧见了一人在守着上官霜。他暗自心想,这些人应是受命掳走上官霜,另一人很可能是去通风报信找接应了。
袁少风身子一震,心叫不妙,倘若有人过来接应,那事情可就麻烦了。他心里盘算定要在对方尚未归来以前,把上官霜救出来才行。
夜色无边,江面漆黑。
袁少风松开抱着唐瑶的手,让她独自一人浮潜在水里,挪移身子往小舟靠去。
来到十尺处外,袁少风打算一口气施展身法,杀得秦衣人措手不及。为了确保万一,他又再次施展了坐禅功,没想到竟发觉一个惊人事实。
原来,袁少风功聚丹田,以气察气,发现水下有两股沉稳的气息。
袁少风这下明白了,对方并非等待接应,而是在钓鱼上勾。
这些人肯定认为自己多次阻扰了他们掳走上官霜,说不定还会再出现,所以故布陷阱,好引自己出来,永除后患。
袁少风双手伸掌,悄然运起八极寒冰功,水里凝冰,宛若如虎添翼。他手里握着两块掌心大的冰块,低喝一声,毫不迟疑朝水下电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