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少风冷喝道:“还想挣扎!”他运起混元功,真气流贯周身,忽感神采奕奕,招招利落,彷彿初战之姿,未显半分疲态。
银老二与他纠缠数回合,腹部伤口迸裂,绞痛难受。他每出一招,便咬牙一次,每攫一爪,速度渐缓。终于,他已完全落于下风,只能弃攻采守。
袁少风想起段子雁临终前的委托,心中一动,双掌化圆捏出九道水珠,分别往银老二的各处穴道弹射而去。啪啪数声响起,银老二虽感疼痛,但似只是皮肉之伤。
银老二不禁心想,难道袁少风其实已是强弩之末,方才连攻仅是虚张声势吗?正当他这样想的同时,袁少风又一招袭来,此招奇特诡谲,,犹如迎风拂面,轻描淡写,不见半分威势。
银老二见状大喜,以为袁少风疲态毕现,连忙稳住下盘,舍身攻去。双方交手数回合,袁少风双手只在他身上晃来晃去,并未施以猛劲,银老二见猎心喜,趁势而来。
过不多时,袁少风忽地收势,向后掠开数尺。银老二语含讥讽道:“你已经不行了吗?”
袁少风负手而立,目光如电,望着他笑道:“死到临头仍不知道吗?”
银老二大惑不解,一脸茫然,正要追问之时,忽感情欲高涨,全身发热。他暗自纳闷,虽然他平时也喜好渔色,但眼下生死一瞬间,附近又无美人,怎会突然产生此等反应?
银老二沉思片顷,惊道:“难道这是六道门鬼蝶大法?”
袁少风微笑道:“原来你还挺有见识,真不愧是五毒教十二煞。”
银老二冷哼一声道:“尽使小手段,你以为这样能对付我吗?”他平日也爱物色女子,再对他们施以媚毒,身上自有镇心丸可以化解。
不过,当他尚未取出镇心丸时,一阵翻云卷浪的绞痛感从体内迸发开来,他疼得扔下镇心丸,双肩发颤,冷汗直流。这痛楚并非寻常,绝不是单纯的受伤,而是整个经脉的裂痛。
袁少风笑道:“九转摧情珠的滋味如何?”
银老二大讶道:“什么,这是摧命娘子的招式,你怎么可能会用?难道说,她也被你杀了?不可能的,若真是如此,那个女人应该会跟我说。”
袁少风皱眉,若有所思道:“你说的那女人是谁?”
银老二咬牙道:“我死也不会说的!”
袁少风但然一笑道:“好吧,我知道你们五毒教怕被报复,宁可一死也不背叛。既是如此,你就安心去死吧!能作为我第一个施展此招而死的人,你也算荣幸了。”
银老二吐出血沫,趴在地上,看起来象是垂命的蛇,不断抽搐。
胖瘦双陀再次站起身子,摆出架势,打算最后一扑。袁少风飞身过去,运起混元功,朝两人各打一掌。胖瘦双陀惨呼一声,两人陆续跌坐地上,全身气息紊乱,难聚丹田。瘦和尚惊诧道:“这究竟是什么武功?”
胖和尚摇头道:“想不到我们出自武学圣地大佛寺,竟仍是井底之蛙。”
瘦和尚因疼痛而面露狰狞,吃力道:“我的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一股真气在体内乱窜,怎样也无法消停。”
胖和尚点头道:“师弟,我也是这样。”
听见两人的话,银老二双目一睁,忽地站起身子,仰天狂笑道:“哈哈,我知道了,这是段家的混元功,是混元功呀!”言罢,他两眼一翻,直勾勾地倒了下去,再无呼吸。原来,方才仅是回光返照。
胖和尚面露惊恐道:“怎么可能!”
瘦和尚冷喝道:“士可杀不可辱,师兄,咱们一齐上!”
两人虽喊声有余,但身子早已不听使唤,疲弱不堪。袁少风虽对他们助纣为虐很是不悦,但仔细一想,他们终究是被人利用,所以疾身飞驰而来,一人一掌,当场将他们击毙,也算是消去了他们罪孽深重的业障。
眼见四人全死,袁少风这才想起戚百生,他正打算上前察看,忽然顿住身形。他暗忖道,五毒教行事卑鄙,不择手段,为何明明有人质在此,银老二却没有加以利用呢?
袁少风缓缓退开两步,捏起寒冰,打算对侧躺在地上的戚百生隔空点穴。便在这时,似是感受他的敌意,戚百生陡然一跃,凌空翻圈,退至门口旁。
袁少风定睛一瞧,这才发现他根本不是戚百生,只是穿了他衣物的一名男子。男子冷笑道:“我道你的秘密了,待我下次再来,你必死无疑!”
听闻此言,袁少风大惊,心想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走。倏忽间,男子扔出烟雾筒,一阵浓雾瞬间蔓延开来,瀰漫整间房屋。
袁少风不确定此雾是否有毒,双手发劲,震开窗户,运功将雾气全部引导出去。一来一往之间,已被男子争取了不少时间,他急奔飞出,逃离房间。
袁少风正懊悔不已之时,一声惨呼从长廊上传来,砰地一声,一个人影掠入屋里。待到雾散之后,他低头一瞧,才发现那名男子倒在血泊之中,已无生气。
只见沈月蝶身穿男装,缓缓步入,调侃道:“难得看你做事这般粗心。”
袁少风皱眉道:“你怎么来了,外面如何了?”
沈月蝶面色忽沉,神情凝重道:“摘星楼被占领一事,已传到上官文轩耳里,他正率领底下的死士前往这哩,我们必须赶紧走人,以免到时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袁少风问道:“戚百生和凌婧儿呢?”
沈月蝶解释道:“他们被我救出去了,我让柳姑娘去照顾他们。”
袁少风环目一扫,沉吟半晌,淡然道:“这里必须稍作处理,否则待他们查了尸体,很可能会有不必要的麻烦。”他方才没有注意,所以大施八寒极冰功和混元功,这两种武功,无论是哪一种被人知晓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沈月蝶微微一愕,回首四顾,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袁少风解释道:“我把他们尸首轰毁,教他们查不出所以然好了。”
沈月蝶微微一笑道:“用不着这么麻烦,你忘了我们以前怎么做了吗?”
袁少风征了征,讶然道:“你有带在身上?”
沈月蝶嫣然一笑道:“这是当然,我所练招式乃出自六道门,自身却从未在六道门有过任何一种身份,我比你更怕被人发现行踪哩!”话音甫落,她伸出洁白的玉手,轻指捻住一株下方间如利刃的根茎,纤手一扬,朝胖和尚的尸身掷了过去。
袁少风忙道:“银老二的尸体不用,我故意施了九转摧情珠,,就是要故布疑阵。”
沈月蝶点头道:“我明白了。”她取出另外两株根茎,分别刺入瘦和尚和杜骞胸口。霎那间,尸体逐渐产生变化,只见根茎插入体内,开始汲取他们的鲜血,直至尸体凹瘦陷下,只剩下一层皮囊后才停下。
伴随着汲血过程,根茎上下生长,底下根部衍伸,如同老数盘根,错综复杂攫住尸体,好似要牢牢地吸取他们,不肯放开。至于上方则是慢慢绽开花苞,待到血液汲取足够,一朵艷红的鲜花在尸体胸口盛开。
袁少风眼见前方三株绽开的红花,轻叹道:“既是为了五毒教而伤天害理,那死在五毒教的花蛊里也不为过了。”原来,这根茎是五毒教有名的花蛊,名为彼岸蛊。此蛊开出来的花名为彼岸花,专吸取人血而生,一但无血可吸,便会逐渐凋零。
五毒教用使花蛊,一方面彰显五毒教所为,用来杀一儆百,让世人害怕他们,一方面是用来毁尸灭迹,此花蛊吸饱了血,尸体会变成皮囊,无论是内外都难看出他们先前遭受的伤害,可以掩盖是死于何招之手。
沈月蝶提醒道:“该离开了。”
袁少风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快走。”
两人身形一晃,带着银老二的尸身飞出屋外,掠至窗旁,彼此打过眼色,一齐纵身跃出。袁少风不用说,沈月蝶本身也是轻功高手,两人一前一后,凌空数丈,不一会儿两人便离开里许外。
过不多时,袁少风和沈月蝶将银老二的尸体藏好之后,佯装旅人重返摘星楼。只见楼下挤满人潮,除了凑热闹,还有一群金甲铁戈的卫士,排成两列,挡在入口处。
两人彼此打过眼色,走上前去,一名金甲卫士,执起长戟,向外一阻,喝道:“现在摘星楼已被封锁,两位若不是里头的住客,还请改道而行。”
沈月蝶不慌不忙,取下腰间摘星楼独特的门房木牌,递过去道:“我们正是住客。”
金甲卫士眉宇一轩,低头瞧了瞧,将木牌奉还后道:“请进。”
袁少风故意问道:“不知里头发生何事?”
金甲卫士微一沉吟,象是早有腹稿,一字字道:“没什么,只是上官老爷亲临,所以特地清空一般来往的酒客,诸多不便,还请见谅。”
袁少风暗自心想,这上官文轩虽识人不好,但生意方面倒是八面玲珑,连摘星楼发生了此等大事,还不忘提醒底下人别乱了阵脚,照稿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