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群穿着兵甲,手中或者拿着长刀,或者拿着枪的是兵们团团的将他们围在了中心。同时,非罪侧眼看去,见先前那几个先跳下车的契丹人已经躺在了地上。
非罪粗估现场这些兵卒,少说也有三、四十人,正是一个小队的人数,而这些人将他们包的水泄不通,即使是与那几个契丹人对战,也没见怎么折损,足见训练十分优良。
“诸位且慢动手,吾辈非是契丹人!”看清了现今的情势,非罪随即高举双手喊道。
接近非罪的兵卒们见到了他的长相,又听他这么说,纷纷面面相觑,一时间还真的停下了动作,没有前进,但也没有后退。
众人还在犹疑不定时,只听见达达的马蹄声传来,随即那三、四十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通道,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出现在非罪面前。
“你们……是少林寺的僧人?”骑在马上的人看着他们,脸上虽然还有些稚嫩,可周身却有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是。在下少林弟子,法号非罪。”一般人若是见了这等阵仗,大多都会吓得说不出话来,就犹如现在站在他身边的如海一般,可非罪却仍然用着那一派沉着的声音,不卑不亢的答道。
骑在马上那人一听见他的名字,立刻将身子往前倾了些,貌似颇有兴趣一般,“喔?你就是非罪?”
“是,阁下可是认得在下?”
那人摇头,“不认识。可我从信里读到过你。”
“是何信呢?”
“家书。不,兴许也不能这么说,是我与舍妹闲时来往的书信。”
他这番话就令在场的所有人不太明白了,不仅只是非罪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家书中提起非罪,那些将他们包围在中央的兵卒们也不太懂,为何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下,他们却能像没事一般闲话家常。
大约是现场众多人心中的疑问传达给了马上那人,他这才严肃的端详起非罪,然后郑重对现场的兵卒们说道。
“他们非是契丹人,乃是我国子民。就将之安置在我们的军营中吧。”
收到命令,本来包围他们的兵卒却并没有散开,而是改分了一小队人手,用刀架在他们身后,凶神恶煞的说道:“请师傅们跟我来。”
这下愣是再不懂得看脸色的人都明白,他们分明是才逃出了契丹人的魔爪,这头却立刻栽进了另一个陷阱。
一向对朝廷没有好感的普宗当即便发作道:“我们既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也没有犯法,你凭什么将我们扣去军营?”虽说他对朝廷可说是非常没有好感,可碍于身上还带着伤,加上对方人马又多,说话还是克制了几分。
虽是这样,那些兵卒们也还是向他斥喝道:“住口,你是什么身分?竟敢质问兴宁节度使赵将军!”
非罪听闻,脸上随即露出一抹吃惊的神色,“你是兴宁节度,赵章大人?”
马上那人看着他,露出一抹笑容,“正是。”
当他回答的剎那,不光是非罪的脸色变了,连同普宗、如海的脸色都同时变成了疑惑且吃惊的模样。
尤其是如海,他不仅是张大了嘴巴,还叫出了声:“那之前那位来少林寺传诏令的是谁?”
没错,眼前这位自称兴宁节度使赵章的人,与那日被普宗提着后领拎起来的小伙子长相完全不同。不说面前这位光是身高与身材就足足长了那人一大截,连声音气度,肤色面孔,通通都不一样。
一时之间,如海竟然有些迷糊了。究竟是现在骑在马上这人是赵章,还是那日前来少林寺那人才是赵章?
不过非罪略一沉吟,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口道:“阁下是赵大人,先前借阁下名讳至少林寺之人,赵大人可认识?”
赵章眨了眨眼睛,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你们就先至我军营安顿吧,剩下的事情,我会一一向你们解释。”
纵然普宗对面前这人并无好感,可如今敌众我寡,加之三人都实在想知道,究竟这位赵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这一路上竟然也就相安无事,没再做抵抗随着兵马前行。
不消说,普宗的心中十分憋屈。感觉如今这情况与被契丹人劫持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差别只是一个表面上装做彬彬有礼的样子,一个摆明了就是要利用他们,无论是哪一方,普宗都对一行人的处境感到悲惨。
如海就不这么想了,他十分不愿离开国境,本来按照非罪的计划一行人应该前往党项,可在边关若被拦下了,那这个计划自然也会泡汤,对如海来说,这个意外倒显得有些像惊喜。
赵章军队驻扎的营区十分广大,几乎负责了整条边关沿线的防护。将士们也个个是神情肃穆,精神济济的模样,一看便知道为首的赵章颇有带兵之能,竟然能将一个如此庞大的军队,整治的井井有条。
不过一行人在往军营内部走去,看到的却就不是这番景象了。整块狭长型的驻地外层有许多将士把守,扎营,但是到最内部,却出现了不少衣衫褴褛的小孩,它们有些看来与如海差不多大,有些却比他小得多,甚至还有连路都不太会走的。
一群孩子就这样象是动物一样,在军营中央的范围内,有些或坐或卧,有些奔跑嬉戏,顿时把整个严肃的军营搞得象是闹市般。
普宗与如海见到这个景象都看傻了眼,待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倒是非罪十分平静的指着那个还站不起来,最小的孩子说:“这些孩子的父母可还在?”
本来一直走在最前头的赵章听闻,便回过头来。他的脸上还是笑笑着,不过却显得有些勉强。
“不知道。这些孩子是我从附近捡来的。有些孩子的父母就死在他们身旁,有些则不知去向,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将他们送回去。”
严格说来,如海与普宗应当都算是孤儿,不过因为普宗来得早,加之其实并不记得自己亲生父母是谁,所以对自己孤儿的身分一直没有过多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