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意外之人

白棠没有打算装样子,她真的紧追不舍地重复了一句:“把你的邀请函拿给我看。”

金恩秀不知所措地盯着她,贝齿轻咬下唇,涨红了脸憋出来一句:“在我的外套里……不在我的身上。”

“那这样也成,告诉我,给你发配这个入场名额的是哪位学生?”白棠话锋一转,“医学院的指标名额只有每级的前三名,并且是今年的规矩,名字我们是一一对应的,而其中的女生,一个姓徐一个姓林……你叫什么名字?”

“我……”

“两个都不是,对吧?那你走的是什么途径?社团?学生干事?”

白棠咄咄逼人。

江砚及时将白棠往后轻轻一扯,挡在了白棠和金恩秀身前,虽然白棠在外人面前向来飞扬跋扈,但江砚也不愿意让她在为自己出面的情况下被人抓住话柄。

“何必为这些小事耽搁我们的快乐时光。”当着金恩秀的面,他微笑着朝白棠伸出手,眼睛里仿佛有细碎的星芒,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瑰丽的光,白棠看江砚阻止,虽有不满,但还是顺着台阶下了,施施然将纤嫩的手放在江砚的掌心。

“我为我的舞伴为您造成一些困扰感到抱歉,”江砚朝着金恩秀点点头,“但我想您应该不会介怀的,希望您找到自己的特定舞伴。”

说罢,他牵着白棠的柔荑,往舞池走去。

“何必打断我?她的邀请函来源一看就有问题,再说我还没干什么呢,她突然就哭了,这么喜欢演,为什么不让她演彻底?”

“你的目的当然能达到,白小姐,但是,你的名声也会因此受损。”江砚压低音量,悄然道,“这些事情,私下里一查便能查清楚,在这儿穷追不舍的话,无论是您还是白家、九山家,都会遭到非议的。”

“如果她那张邀请函是通过不正当途径拿到的,就已经是在打两大家族的脸了。”

“但是,您目前为止也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这张请函来之蹊跷,何必给人以主办方是压迫者的第一印象?倘若这个度没有把控好,邀请函来源就反而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主办的两大家族都是巨头,他们的把柄肯定比一个医学院无名小卒的更值得咀嚼。”

“你知道九山家和乌德希多家有多家大业大么?”白棠不以为意,“我们白家也是老氏家了,他们谁敢嚼舌根子?就算他们要嚼,又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危害?”

“……”江砚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模样,皱起眉头,稍微加重语气,“白小姐,人言可畏。”

“你怎么这么束手束脚的?胆小鬼!你知道特定舞伴约等于男女情侣么?我为什么要为了你这么个龟怂几乎丧失我这一年全部的恋爱机会?!”

江砚有些不适,很想告诉她,家族的荣耀是属于每一代为家族建设殚精竭虑的先辈的,不是可以容许家里的纨绔子弟随意挥霍的……但白棠是九山明的人,况且刚才还将他从困境中救出来,他还是生生把那些话咽回肚子里。

白棠这个人,比他刚认识她的时候,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们在舞池中翩然起舞。白棠一面跳,一面挑刺道:“和少家主的男步比,差得远呢。”

江砚没有反驳,他这种速成舞步,没有出差错已经算是很好,确实和专业的舞步没有可比性。

况且,他也意识到,和白棠扯太多的话,是没有什么结果的。

“是少家主让你来的?”

“是少家主让我来的。”

他们跳了许多支舞,身体贴的很近,然而却好像两个隔着冰川冷冷观望着的同盟者,只是因为一道命令,才迫使两人摆出那亲密的姿态。

跳完舞,江砚同白棠去餐厅用餐。江砚体贴地为白棠拉开椅子,待白棠坐定后,才入坐。两人要的菜肴不同,侍者很快将餐点端上来,先是用来开胃的熏鲑鱼和焗蜗牛作为头盘,分量不大,白平盘里小小的的一撮,一口就能将之吃掉。随后是汤,白棠的是焗葱头汤,江砚的是蛤蜊清汤,口味很淡,用草帽盘拖着,上面浮着一点装饰用的紫色小花。这一道菜很符合江砚的口味,但他也记得这种宴会用餐的规矩,汤勺用得很谨慎,不让勺子和盘子发出碰撞的响声。

吃完前面的开胃菜和汤,侍者很快端上海鲜等副餐,江砚的是用洁白的餐盘盛着足量的大西洋鲑鱼,铺着厚厚一层调味汁,白棠的是剥好的红魔虾、松叶蟹腿等,两人的副餐都配着大片的牛油面包,给得很是阔气。江砚和白棠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副菜就已经是这个量了?

“毕竟主办方是乌德希多家,大抵也是想通过饮食来传扬自己战斗民族的饮食文化吧?”

江砚在心里微微叹气,副菜已经是这个量了,主菜不知道得多成什么样子。

他将那块看着有二百来克的大西洋鲑鱼切开,是中腹的位置,切面呈明亮温暖的橘黄色,有整齐的白色脂肪层,看着便令人食欲大动。江砚将鱼肉裹着酱汁塞进嘴里,冰凉软糯的鱼肉在口中一抿及化,调味汁的酸甜味给肥厚的鱼肉增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风味。

吃完了鱼肉,再用剩下的鱼肉碎和酱汁来佐面包。吃完这一份副餐,江砚已经有三分饱了,抬起头看白棠,看到她也有些面露难色。

主菜量和副菜相当,白棠的是兔肉,江砚的是鹿肉,这让他们松了口气,将脆嫩多.汁的肉切成小块吃下去。

主菜过后,是生蔬菜沙拉,有切段切片的生菜、番茄、黄瓜和芦笋。蔬菜的量给得很少,和肉菜的分类有天壤之别。

蔬菜沙拉后,是小份的水果冰激凌,最后是饮品,白棠的是加了糖和淡奶油的咖啡,江砚的是茶。

每道菜,都有不同的酒杯,配上少量的一点酒,每道菜搭配的酒都不同。

吃完后,江砚遵循着他训练的餐桌礼仪,给白棠拉开椅子,协助离席。

他们决定在露台上待一会,一来是消化食物,二来是试图借此躲避下一轮舞会。

站在二楼的宽阔的露台上,白棠和江砚凭栏而望,他们周围也有三三两两来看风景消化食物的绅士淑女们。偶有二人认识的或是认识二人的,都相互点头微笑问好。

夜风吹拂着,宴会场下面的灯光如落在人间的星星,透出高雅且温馨的光。周围是再往远处是学校的绿化林,是橄榄树和阔叶芭蕉,请了专人及时修剪枯叶,所以显得又干净又常年油绿。

更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海,他们的学校坐落在整座海岛的高处,从任何一座教学楼高层以上都能眺望到大海,更别说用于开展这场宴会的舞厅是整个学校的最高处。

他们靠着大理石护栏,任由咸湿的海风扑在脸上。

突然,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和他们齐平的、旁边那个露台上的两人身上。

身穿粉色的金恩秀,挂着甜美乖巧的笑容,挨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怎么又是她?真晦气。”白棠皱着眉,嘀咕一句。

江砚的眼神却落在金恩秀身边的男子身上。这个男人他分明是没见过的,却给他奇怪的感觉,似乎和他遇到过的人有某种联系……

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你怎么?和他有过节?”

白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男人,略微有些诧异,“你朋友没交几个,就已经开始树敌了?”

“嘘。”江砚轻轻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闭上眼,身边的气息缓缓地围绕着朝外扩大,指令释放!

“你疯了?你要瞄谁?”白棠忍不住骇然道。

“安静。”江砚轻喝,他睁开眼睛,然而耳朵已经“不在”身上,而共享在金恩秀身上!

如果金恩秀真的如她自己展示的那般没有指令的话……那她必然不可能察觉到这个指令。

然而金恩秀摸了摸耳朵。

“怎么了?”江砚“听”到她身边的男人说,声音低沉沙哑,有点不自觉的弹舌。

“没什么,我感觉耳朵突然有点痒……”金恩秀疑惑地捏了捏耳畔,但没发现什么,准确来说“通感”并不是指令,只是释放的时候会不可避免地借助指令的力量,所以即使有些异样的感觉,如果不是特别强悍的新人类,大抵也只是觉得身体上有些不舒服。

“你说,那小子你本来就快拿下了?”

“是的,不知道半路上哪里杀出来一个死婆娘……学长,你可得给人家做主……”

“不要恶心我行不行?我还不知道你本身是什么样的人么?”

“切,不解风情的莽夫!不过,江砚真的和新人类有杀父血仇吗?他还进了这个晚宴,跟他一起的还是九山家下属的女人……”

“虚与委蛇吧,”那个男人笑起来,笑声里透着令人不安的成分,“上次让乔伦家的小子去换了他的实验兔子,真是个废物,这都失败了……”

江砚一愣,是他意料之外的结果。

“把他拉进来吧,有了他,对新人类这帮高高在上的吸血鬼可是重重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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