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如同被针扎到一样痛得嘶了口气,弹开,看向面前容貌清俊的少年,满是疑惑,“你又是何人?也敢来管本公子的闲事?”
楚沁将折扇背在身后,以她的力气未必能阻止气盛的男人,所以就将随身携带的银针置于扇骨夹缝中,刺得男人缩回了脚。
“秦霜姑娘所弹曲目为凤求凰,流传千古,清幽婉转,如昆山玉碎凤凰叫,怎么就平庸乏味了?可见各位不过是附庸风雅之人,竟也有脸为难几个青楼女子!”
楚沁弯腰将云烟扶起,她痛得脸都白了,额头满是冷汗,感激地看了楚沁一眼,低声道,“公子,多谢你,只是……只是你不必为了奴家得罪旁人……”
若她真是男子,今日之事也未必会管,只因为她是女子,才会对她们更多一丝同情可怜。
众人望着楚沁的目光有些复杂,这里的纨绔们互相都知晓底细,但他们却是第一次见到楚沁,不知其底细,且看她态度如此强硬,反而就很有默契地缄默起来。
裴珏扫视一圈,见没人说话,不由得冷笑一声,“你说谁附庸风雅?知道一首凤求凰就了不起了吗?”
“这县城里大大小小所有烟花柳巷所弹之曲,就没有本公子不知道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掉书袋?还讽刺本公子!来人!”
他看向刚才被他带进来一同享乐的家丁,“给我把这个臭小子抓起来,狠狠胖揍一顿!”
“慢!”楚沁抬手阻止,“既然你说所有的曲子你都知晓,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如果秦霜姑娘能弹出一首你也未听过的曲子,就算你输,你要将先前欠下的账目双倍偿还。”
“那她若是不能呢?”裴珏急急地打断她插嘴道,“你就要给本公子磕头道歉,还要乖乖给本公子打一顿!”
“好。”楚沁从容不迫地应下,冲着他伸出手,“击掌为誓,不得反悔,否则身上最重要的东西流脓长疮,不得好死!”
裴珏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咬了咬牙,与楚沁击掌,“就听你的!本公子还不至于为几十两银子出尔反尔!”
两只手掌刚一相碰,楚沁就带着几分嫌弃地利落缩回了手,“不过秦霜姑娘的琴弦断了,需要再换一张琴,新琴需要磨合,她的手指也流血了,需要处理,这些恐怕都要费些功夫。”
“本公子就给你两炷香的时间。”裴珏冷哼一声,瞥了一眼云烟,“带他们去我专用的雅阁,王二,赵五,你们到门口守着!”
“公子,这边请吧。”云烟强忍着疼痛,带着楚沁和秦霜二人走向二楼。
这里依旧是采用竹子作为主体材料,闻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云烟带着她们到了最后一间房,将门打开,里面的布置和她之前居住的客栈布置差不多,就是更宽敞些。
侍女很快将新琴又送了过来,云烟欲言又止道,“公子,你不该与裴公子硬碰硬,他虽张扬跋扈,但却在音律方面颇有造诣,不如奴家替你支开他那两个家丁,你快些逃走吧。”
“是啊。”一旁隐忍多时的秦霜也忍不住开口道,“公子,这本就是奴家与裴公子的私人恩怨,不该将你卷进来的,你快逃吧,反正他们也不认识你,不能拿你怎么样的!”
“你们就这么不相信我?”楚沁唇角微勾,环视四周,向书桌走去。
提起笔墨纸砚,写下一片曲谱,递予秦霜,“你既是百花楼第一琴妓,不如看看这首曲子,你可识得?”
秦霜眉头微皱,一眼扫下去,心中不禁升起疑惑,“怪事,奴家自幼学琴,这苍梧国所有的琴谱奴家都基本识得,怎么公子这首曲子,奴家却连见也未曾见过?”
当然,那是五线谱,想当年她被调任医药公司,年会时便要用这一首曲子来撑场面,却没想到今日竟也能派上用场。
楚沁心中暗自腹诽,表面却笑得一脸温和,“这是我自己写的,从未面世,他们定然不会知晓,这份曲谱也是我家乡那边的用法,我现在教你,你既通音律,应该很快就能学会。”
秦霜点了点头,楚沁便轻声唱给她听,云烟一直在侧旁观,只是总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对,刚才她一直未曾察觉,怎么现在听这公子唱歌时,总觉得声音婉转,如同女子?
秦霜倒没多想,一直专注于练习,很快一首曲子便被她融会贯通,只是看着唱词,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公子,这词……是不是有些太露骨了?还是公子家乡那边的人都喜欢如此表达?”
楚沁倒是没想过这一点,虽然这是青楼,但古代毕竟是古代,思想没那么开放,哪有把情啊爱啊挂在嘴边的?
她想了想,大笔一挥,写下一首古词,“你将这一段嵌合进去吧,想必更合适些。”
秦霜接过那张纸,扫了一眼,眼前顿时一亮,忍不住连连称赞,“没想到公子竟有如此文采,真是好词,感人肺腑,奴家立刻就改!”
两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秦霜一直在聚精会神地练习,云烟则先回去安抚那些纨绔。
楚沁不经意地一扫,忽然发现窗边似乎掠过一道黑影,她眸子一凛,趁秦霜不注意凑了过去,将窗户偷偷打开一条缝。
江霜寒站在门外屋檐上,脸上蒙着面巾,声音低沉喑哑,“找到那狗官了,就在这间正楼上。”
楚沁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顺着窗缝递给了他,将声音压得极低。
“我这儿有人在外面守着,不好出去,一会儿你将这药下到他的饭菜里,可以让他的身体短暂麻痹,我办完事后就到后院与你汇合。”
江霜寒接过瓷瓶点了点头,脚尖轻点,身轻如燕,瞬间消失不见。
楚沁关上窗户,最后一炷香灰也掉在了香炉中,云烟推门而入,“秦霜,你好了没有?楼下裴公子在催了,他说若是我们再不下去,就要把百花楼砸了。”
“他急什么,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楚沁冷嗤一声,叫侍女进来抬琴,然后三人一起下了楼。
裴珏坐在大堂中央,翘着二郎腿,左拥右抱着百花楼的头牌,望向楚沁的表情十分嚣张。
“这么晚才出来,怕不是想认输了吧?看你这样关心这群婊子,容貌又清秀,不如就留下来做个小倌,让本公子和几位兄弟都尝尝鲜!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