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出去。”萧莫辛再次出声赶人。

太后的命令,千月不得不听,她退到一侧弯腰拱手:“是。”

千月离开之前走向姚星云,挡在他正前方,“我家小姐想和你朋友单独相处,有劳公子先随我出来。”

“这,我……这也太……”

姚星云百思不得其解,美人到底是看上这个流氓哪里了?为什么不是自己?

千月冷脸催促他:“公子,请。”

江鸢脸色一沉,从椅子上转动屁股回头看去,故作严肃道:“你就先出去片刻,等我和姑娘彻夜长谈结束,自然会出去找你,我给你订的雅间不还在的吗?”

这花了她五两银子,总不能浪费。

姚星云被气的头脑发胀,他伸手指着江鸢,咬牙切齿道:“行,你行,姓江的,你很行,见色忘义是吧,本小爷记住你了。等你出来,看本小爷怎么收拾你。”

说罢,他冷哼一声,甩袖走人。

千月跟在姚星云身后离开,头上白色的发带在身后轻扬,江鸢无意中瞥了眼,视线集中盯着打量,她怎么觉得这发带的款式和绣花好像在哪里见过,很熟悉。

嘭,雅间门被千月关上。

江鸢被迫收回了思绪。

萧莫辛重新拿了一个杯子放在江鸢面前,碾碎的茶饼放进去,边倒水边问:“姑娘方才说,你叫江风?”

“是,在下江风。”江鸢笑眯眯回着,“江风万里来,吹我凉渐渐的江风。”

萧莫辛倒好放下水壶,“姑娘喝茶。”

谈话间,一楼换了首曲,琵琶声起,《雨霖铃》从歌姬口中慢慢漫入月色。

念去去,千里烟波,雾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江鸢把茶杯往自己跟前端了端,眼睛深情款款的看着对方,眨也不眨,花言巧语道:“多谢美人,不知美人芳名?又可曾婚配许嫁?是否可有喜欢之人?若是姑娘已许嫁婚配,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这话江鸢倒是真心的,她向来不喜欢自己如意的东西被别人先一步夺了去,更何况是如此极品美人,当然想先品尝个中美味,不过如若美人真的已许嫁婚配,愿意和自己共度良宵的话,她也是不介意的。

萧莫辛右手持杯,左手端着茶底,递到唇边轻轻吹了口表面漂浮的茶叶,喝之前说道:“那可真是可惜,我已许人婚配。”

“啊?”江鸢反应颇大,有些失望。

就说这样的美人怎么可能没成婚,应该早早就有人上门提亲,不过这美人既已成婚,那方才的小丫鬟为何还称呼她为小姐,莫不成事偷溜出来会情人的?

萧莫辛又道:“不过我虽然已成婚,但他前些时日死了,我成了寡妇。”

江鸢听到立刻双眼睁大,高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嗯?”萧莫辛皱眉瞪她。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江鸢立刻改口,强忍着掩饰自己的喜悦,以手扶额悲痛道:“此事着实令人悲伤,夫人请节哀顺变,切勿过于伤心,伤害了自己的身子。更何况,按照我们大梁王朝的律例,丧夫者不用守寡,夫人可以等热丧过去改嫁,另寻良人。”

她说着,右手偷偷从桌子一侧伸过去搭在美人的腰间,丝绸布料柔和光滑的的触感摸起来极好,她刚想继续,对视一眼后,怂怂的收回来。

这副情形倒让江鸢想起了一件事。

那夜深巷,她就是这样裹着那位太后的柳腰亲吻,惹的宫中那位太后双手扣紧自己的臂膀,不肯撒开,中间还冷脸说了一句:“你没吃饭吗?”

当时江鸢被这句话问的一滞,懵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轻哦了一声,脸色涨红的继续。

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就,怂了。

若是真说起来,那位初雪太后的味道当真是美味,是让人品尝一次,就能回味无数次的,要是有机会能够再一品……

不行,江鸢想到这里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想法,对方可是太后啊。

她这不岂是又自寻死路了。

江鸢回过神专心看自己面前的美人,她起身勾住美人的腰肢和腿弯,轻轻一抱,把美人抱进了自己怀中坐在椅子上,但美人依旧保持方才坐的笔直的姿势,一动也不动,江鸳感觉自己好像抱了一根棍一样,似是一点暧昧浪漫的氛围都没有。

江鸢轻咳一声,找话聊:“刚才问夫人芳名,夫人芳名还未回答。”

“你猜猜。”萧莫辛和她道。

“猜猜?”这往哪才猜去?

她们两个头一次见面谁也不认识谁,就算是熟人,如今脸上都戴着面具,恐怕也认不出来,这得猜到猴年马月啊。

江鸢眼珠子一转,抬手撩起美人披在肩头好闻的长发,凑到她后颈腺体处,轻轻一吻,用鼻尖凑上去嗅着说:“莫不是夫人的名字,和这初雪味的信息素有关?”

江鸢猛然一滞,脸色瞬间由晴转阴,由欢喜变为惊恐,慌张又无措的僵硬在椅子上。

初雪味信息素……前段时间刚丧夫……

那夜后,她知道当今太后的信息素是初雪味的,前段时间先皇驾崩,太后又守寡……

还有她身边那位丫鬟头上的发带,不正是月娘那日在牢狱中绣的相似款式吗?

江鸢记得韩云墨说过,那发带深得太后喜欢,若是这样,那这发带除了太后能够使用,像这种款式的发带边是不会在民间流传,所以只能是太后赠予那人的。

条条件件综合起来,江鸢吞咽了下,眼睛红红的……综合起来,她怀中抱着的这位,不正是当今的太后吗。

萧莫辛单手端起茶杯,沉声问道:“江寺丞,可是猜到了本宫的名字?”

这次轮到江鸢僵硬成木棍,她慌张的全身发抖,冷汗从额头上直直的冒出来:“猜,猜到了,太后,臣……臣,臣……”

“本宫叫什么?”萧莫辛问她。

江鸢偏过脑袋,双手僵直的垂在两侧,动也不敢动:“臣,臣不敢直呼太后名讳。”

萧莫辛坐在她的腿上并没有下来的意思,反而还翘起二郎腿,端起方才给这厮倒的茶递到她唇边:“说吧,本宫不介意。”

江鸢看着这碗茶,像极了黄泉路上的孟婆汤,她被恐吓的头皮发麻,手足无措的抱起怀中的人放在椅子上,自己哒哒哒的退到三步外,双膝一弯跪下,就差五体投地:“太后,臣罪该万死,臣不知道是您,臣要是知道是您,一定不敢如此非礼。臣知道错了,太后饶恕臣吧,臣真的不敢了,太后。”

萧莫辛手中依旧端着茶,她缓缓抬脚,抵住这厮的下巴,强迫让她看向自己:“本宫让你叫名字你不叫,本宫给你倒的茶你不喝,江寺丞可真是不听话啊。”

“臣听话,臣听话。”

江鸢立刻跪着上前,双手捧过萧莫辛手中的茶杯,仰头咕咕的,连茶叶都喝下去不少,喝完又立刻把脑袋放在地上,闷声说:“太后本姓萧,名莫辛,全名,萧,萧莫辛。”

说完,江鸢暗自咬牙,想狠狠地扇自己几巴掌,把自己给扇醒。

她就是和美人贴贴而已,怎么每次都能碰见这位太后,而且这里是瓦舍的一品酒馆,这位太后不在宫里的永安殿待着,没事来这里找什么乐子,苍天啊,大地啊,救命啊!

萧莫辛低头望着她,歪头用手支着脑袋,饶有兴趣道:“国丧期间,全国百姓禁嬉闹、宴席,我们的江寺丞却光明正大违反国法,还被本宫逮了个正着,按律,当斩。”

一听到斩字,江鸢跪在地上整个身体都在抖,连手中的茶杯都握不稳。

萧莫辛继续道:“更何况,江寺丞对本宫又亲又摸,这般骚扰,你说先皇要是知道,是不是这会儿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亲自把你砍了脑袋,再躺回去啊。”

“别,别。”江鸢终于舍得抬起了头,害怕的眼角都挂了泪:“太后您别说了,臣,臣害怕。”

江鸢声音哭颤沙哑着。

本来死都够让她难受了,还让先皇从棺材里爬出来,这是让她死都不能好好死。

她怎么那么蛇蝎心肠。

萧莫辛冷笑:“江寺丞方才不是更风流才子的,怎么这会儿开始害怕了?”

江鸢委屈的如实道:“因为刚才不知道您是太后。”

“哦。”萧莫辛挑起音调:“看来江寺丞是一点反思之心都没有啊,若方才不是本宫,江寺丞岂不是依旧要和人家姑娘,彻夜长谈,现在看来着实是该杀啊。”

江鸢:……

这位太后可真是巧言令色。

江鸢突然收了泪,双手捧住萧莫辛翘起的那只脚,不卑不亢道:“太后,只要您不杀臣,臣愿意为您肝脑涂地,马革裹尸,无论您让臣做什么,臣绝无二话。”

萧莫辛抬了抬眉眼,眼神精明:“是吗?”

江鸢悲壮的点头:“是!”

萧莫辛看着她,薄唇轻轻抿起,思忖道:“那本宫的确有一事,需要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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