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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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临也接到消息,他赶过来劝越鲤别管老头死活,不要出去,死守几天等援军。

但越鲤已经起身一副要出城门的样子,她给韩世临交代:“我在朝中最大的支柱就是先帝托孤的这几位老臣,是他们力排众议维护我,现下境况,我躲起来看他们死,只会叫大家寒心。”

有些事看似愚蠢,但不得不做,例如这些老臣始终忠于钟氏皇族,无论这几代国君有多荒唐。而作为回应,越鲤也必须去庇护他们,起码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她计划道:“这样吧,我带一队人马,一出去,你就将城门关上,吕文镜的主力都在这边,不能让他有机可乘。”

韩世临很干脆地说:“你想死?”

“我绕路啊,我向东南那个门跑,你派人在那里接应我。”

“你怎么跑?”

越鲤设想道:“拿我换孟太傅他们,趁换人的时候,城门放箭掩护。”

韩世临冷冷说:“箭矢不长眼睛,可不会忠君护主。”

“无妨,万一真死了,还给我个痛快,不然落到姓吕的手里,不知道要受什么折腾。”越鲤说完,便拉着韩世临往城门赶。

韩世临能理解她的决定,虽然还是觉得乱来,但他不可能把越鲤捆起来,让她担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声,传出去让天下人议论,她如今身无长物,立身靠的就是这点气节和名声。她与吕文镜终有一斗,韩世临想来想去,给她点了一队兵马,随她出去。

城门一开,吕文镜的眼睛都发亮了。

越鲤现在不太会骑马,装装样子还行,跑起来有些驾驭不了,左右都注意着随时要来护住她。她站在近处看着城门关上,才向吕文镜走过去,道:“吕将军久等。”

吕文镜盯着她看:“终于得见陛下真容。”

越鲤笑道:“还知道叫陛下?”

吕文镜身后的马车里,孟怀光几乎是嘶喊着叫:“陛下!陛下你怎么能来!”

吕文镜抬抬手,让人把孟怀光嘴堵上,接话说:“倒是没想到陛下真敢来。”

越鲤问:“就像当时没想到我敢斩了你的使者一样?”

吕文镜当即怒火上翻,脸色骤然狰狞,越鲤面不改色说:“我可是帮吕将军清理门户了,给你丢脸的使者,本来也不必留着。吕将军不用谢。”

闲话已经聊不下去,吕文镜道:“我反悔了。”

“哦?”越鲤配合着发出疑问。

“现在城门已关,陛下,你和这几个老东西,一个都别想回去。”

越鲤回应道:“关城门是我的诚意,吕将军怎么能言而无信?”

吕文镜说:“如今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要过问你的意见?我非要将你们一同押回去,陛下又当如何?”

越鲤勒马后退两步,高声喝令说:“那我就自绝于此,宁死不受叛军之辱!”

吕文镜怎么可能让她这么痛快就去死,他早就再三传令,所有人见了钟珑都必须抓活的,可以伤可以残,全身骨头都断了更好,但必须活着,留给他慢慢折磨。

他稍作迟疑,对身后那一车老头倒是没兴趣,料想城门已关,即使送他们去换人,也逃不出太远,便假意退让:“陛下性命金贵,怎能轻言自绝。”

他侧身让开,身后的马车朝越鲤过来。越鲤也缓缓向前。吕文镜身侧有人还在提醒他:“小心有诈。”吕文镜不屑一顾,在兵力的碾压面前,钟珑那点嘴皮子功夫有什么用?

交错的瞬间,天上忽然一声鹰啸,铿锵长啸,反常得不容忽视,吕文镜武将本能,不由抬头望了一眼,看到一只白头的猎隼掠过去。他心生疑惑,就这一瞬的功夫,城头骤然箭如雨下,越鲤带的兵马在箭势掩护下冲阵,越鲤甩开缰绳调转方向,她身旁的卫兵牵住马车随她向东南方向疾跑。

韩世临几乎把所有箭矢都搬来了,雨势急得吕文镜一时躲闪,竟真的让他争取到一点逃命的时间。

但很快吕文镜的兵马就全力包围过去,他发怒道:“不就是箭,谁没有?弓马准备!”

越鲤骑在马上,颠得五脏六腑都快呕出来,她在猎猎的风声里还抽空想,如果这次一切平安,过后她一定要找人教教骑马。

身后箭羽也飞过来,越鲤背后冷汗出了一层,只拼命跑,不敢回头。起先还有人帮她挡着攻势,到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侧头看了一眼路线,耳边一声呼啸,她本能地抬手格挡,就被一支箭正中手臂。

她顾不得太多,抽出箭向后一扔,心想这样下去真的会当只刺猬殒命,便向马车靠拢,上下颠簸中艰难地倒过去,纵身一跃,跳到马车上。

马车已没有人驾驶,全靠两匹马自己跑,越鲤跌过来时还想掌控一下方向,但整个人都砸落,狠狠甩了一下,一支箭铮声扎到马背上。马受惊后猛然开始乱跑,越鲤生生被甩起来,脑袋在门框上狠狠磕了一下。

她头晕眼花,嗡嗡地听到车里有人在叫陛下。再一看前方就是一片树林,两匹马慌不择路,像要直接撞进去。

越鲤连晕都顾不得晕,立马坐直了,掏出她准备用来自卫的小刀,去割缰绳。

幸而小刀锋利,她手忙脚乱,眼睛一下看前方距离,一下看缰绳,慌慌张张好不容易才割断。右边绳先断,马车隆隆甩向左边,越鲤一把扶住车框,匕首险险从鼻尖擦过。

这一路惊险,她手臂的血已经涌出来,血红地浸湿了袖子。她没空理会,撑着将另一边绳子也磨断,终于赶在撞树之前放了两匹马自由。

马车颠了几下,停在原地。越鲤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见箭矢飞过来,她连忙打滚进了车里。

几个老头也都颠得受不了,个个老泪纵横,心痛地哀呼陛下。越鲤躺着摆摆手,手指竖起来嘘声,要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喊打喊杀的声音非常激烈,但居然没人追上来。越鲤心中奇怪,想着难道韩世临开城门追出来了?

震天响的交兵之声几乎敲在越鲤心上,她知道一定是有人来了,难道是……

她握紧手中的匕首,紧张地一下一下摩挲,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不安。

没多久,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她听到有几个人骑马过来,马蹄声整齐,直到马车面前,停了下来。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乱跳,她还躺在马车上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随后听到外面有人下马,在车前跪拜说——

“罪臣宁长风,叩见陛下!”

越鲤当即一骨碌爬起来,来了!来的不是宁惟老将军,而是他的孙儿,宁长风!

绝处逢生!

越鲤且惊且喜,一把推开半掩的车门,道:“宁将军,你来了!”

宁长风不曾入朝为官,没做过将军,但没关系,越鲤心想,他今天就要做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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