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云扶起林悦,对方的神情痛苦,低声喘息着:“小云,我觉得我摔得不轻,能带我去趟校医院吗?”
林悦说着,堪堪坐到一边的座椅上,捂着自己摔伤的膝盖,半点注意力也分不到戚绵身上了,才收拾好一地残骸的夏如心见状,皱眉问:“不对啊,我看你刚刚摔得不会那么严重吧?会不会是疼劲过了就好了?”
林悦咬着牙,她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样的疼痛别说少有,恐怕在她人生中也是第一次,听到夏如心怀疑自己,心里的憋屈也自然而然地转化为恼怒:“我自己摔的严不严重我还不知道吗?现在不去校医院,一会儿我腿都要断了。”
夏如心被她语气这么一冲,脸色不太好看,没说话了。
刘小云瞥了眼旁边疑似不爽快的夏如心,赶紧开口:“没事,我现在扶你去,实在不行打个120去医院吧。”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寝室门口,只留下夏如心和戚绵,戚绵听见夏如心对着林悦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具体是什么没听清,但她眯了眯眼,心想这个寝室中三人的关系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
“看什么看?你他妈很喜欢看笑话吗?”寝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夏如心便将怒火撒在了戚绵身上,她死死瞪着戚绵,“真搞不懂一个破手机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是怕让人看见你手机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谁不知道呢。”
戚绵望向她,心想我刚才也没看你啊。
夏如心与她对视,嘴里啧了一声,正以为戚绵会和以往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不回应时,突然听见她平静而轻缓的声音。
“我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戚绵淡淡道。
夏如心愣了一下,在寝室里,她们基本上都没听过戚绵说什么话,在外面她也是一副内向话少的样子,大概唯有偶尔上课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时才能听见她的声音。
戚绵其实有副很好听的嗓音,轻轻柔柔的就如她这个人外表看起来一般,软糯无害,上课走神时,她的声音一出来,夏如心不用抬头就知道是戚绵,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更加厌恶戚绵,认为她就是个人们常说的绿茶夹子,估计就是靠着这样的外表和嗓音才能不停地去勾引男人。
她喜欢的陈浩、那些有钱的老男人、以及今天突然出现的那个俊美的青年,都是这样。
夏如心想着,眼里的憎恶与愤恨已经快凝聚成实质,想也不想,她从自己的座位上冲出来,嘴里声音拔高:“你他妈还敢顶嘴是吧?!”
戚绵看着张牙舞爪朝自己而来的夏如心,她的个子比自己高了不少,心知就自己现在的这个小身板肯定是挡不住的,下意识便想往旁边躲去,在她视野中,明明手心可以触碰到的桌面却在即将接近时偏离,她摸了个空,顿时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
她的身影停滞在半空中,熟悉的温凉怀抱将她包裹住,可在夏如心眼中,却是即将跌倒在地的戚绵身形诡异地停在了半空中,以一个正常人类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姿势。
夏如心呆了呆:“你……?”
戚绵张了张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却感受到一阵森凉的冷气拂过她的耳边,白舜轻声说着话:“没事的。”
紧接着,在夏如心的视线中,戚绵的身后缓缓浮现出一道模模糊糊的透明身影,那人影看起来高大骇人,被它抓住的戚绵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被它吞噬,虽然看不清全貌,那张本该拥有五官的位置却出现了两个黑黝黝的洞口,象征着它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夏如心。
夏如心脸色一白,大脑完全来不及反应地尖叫出声,随即飞一般地逃出了寝室。
“……”
戚绵无奈地站直身体:“你吓她了吗?”
白舜脸不红心不跳地嗯了一声,顺带还极为体贴地补充道:“我没有让她看清我,而且她也不会觉得我是在帮你。”
寝室里一下子只剩下戚绵一个人,白舜就慢慢凝实了身体,化出他人类的模样来,俊美而苍白,漂亮的如同一尊瓷像。
戚绵并不同情她的室友,好歹原身也被她们欺负了快两年,只是提醒道:“不要做的太过火了。”万一闹大了,说不定校方也要介入了。
白舜轻轻笑了一声,为被戚绵担心而感到既新奇也愉悦:“好。”
他微微俯下头,戚绵虽然站直了身体,但其实还在他怀里,白舜并不舍得就这样放她离开,他一低头就能嗅到戚绵颈边属于洗发水的淡香,在戚绵看不见的地方,一直缠绕在她身边的黑色死气似乎也在白舜的嗅闻中被吸纳了些许。
白舜脸色未变,自然地替她梳理了一下垂落到颊边的长发,语气低沉温柔:“你刚刚试着反驳她了,很棒,以后她们再敢欺负你骂你,你也可以直接骂回去,我会帮你的。”
戚绵眨了眨眼,抬眼看向他,那对灰绿色的眼珠正在主人深邃的眼眶里安安稳稳地镶嵌着,像被蒙上了一层阴翳,但里面的柔和与鼓励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刚才一样帮我吗?”她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眸,问道。
白舜顿了顿,点点头,没有把自己做的其他没有被戚绵看见的事情说出来。
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戚绵看向声源处——
原来是夏如心刚才跑得太急,手机被落在了寝室里,现在不知道谁打来了电话,戚绵回想一下她刚才被吓破胆的样子,估计她一时半会也不敢回寝室住了。
她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并不打算去管,但白舜面色淡淡地望着那个亮起屏幕的手机,并没有这么想,他心念一动,放在桌子上无人去碰的手机就这么自动接取了电话。
“喂?”一道陌生的男声从里面响起,戚绵惊了惊,她望向白舜正要问他要做什么,白舜弯了弯眉眼,伸出手无声地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唇。
“嘘——。”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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