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李疏鸿对李世尧还存有一丝兄弟情,并没把他想太坏,只是说回家了解情况再下定论。
几人歇息片刻,晌午时分,才离开局子往李家走。
不过两条巷子背着的距离,宋晚意一路偷瞄了李疏鸿不下十次。
要真是李世尧因为嫌弃顾蓉娇傻了,才借酒行了那事,那这婚她肯定是要怂恿离的。
倘若李疏鸿帮着李世尧说话,那他俩这段婚姻,自己也应该多个心眼才是…….
如此想着,进了李家门,险些磕在门槛上摔个狗啃泥。
郑丽琼在厨房洗碗,听见动静后连手上泡沫都来不及擦,冲到院子中央后突然就哭了。
她性格委婉腼腆,哭起来都是憋忍着大颗大颗掉小珍珠,让人好不怜惜。
宋晚意上前替她揩掉眼泪,“哭什么,不欢迎我们回来?”
“不,不是…..”郑丽琼声音沙沙的,显然是上了火,“蓉娇怎么样了?”
站在李疏鸿身后的顾蓉娇忽然探出个脑袋,指着自己问,“你找蓉娇?”
经过秦芸大半月的照料,她比走时看起来更鲜活健康,圆润的脸上有了白皙之色,被宋晚意穿扮得素雅干净,更像是某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
郑丽琼又欣慰又心酸,声音微微颤抖,“还,还没好吗?”
语气中难言失落。
宋晚意按在她肩膀上点了点,“只能慢慢调养,但比之前的情况好很多了。”
吴红霜在西厢房午睡,被顾蓉娇那一嗓子喊醒。
站在门口便开始声泪俱下得嚎,“我苦命的闺女哎,你男人嫌弃你傻,不要你了,你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这半个月,吴红霜吃李家的睡李家的,还不用下地干活,气色明显比之前要红润。
见她哭得真心实意,顾蓉娇潜意识里也跟着悲痛难过起来。
虽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却还是跟着掉眼泪,“呜呜呜呜,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一时间,院子里哭声一片,隐忍的,刺耳的,此起彼伏。
李疏鸿被嚎得两眼发晕,耳根子扯着后脑勺突突地痛。
“够了!”他低喝一声,看向吴红霜,“又不是死了人,哭成这样,奔丧么?”
宋晚意背对着他忍俊不禁,好像如今的李疏鸿更像个活人了,起码竟然会怼人了。
吴红霜不服气,揣着手去拉顾蓉娇,“李老大!你瞅瞅!我闺女不还是傻着呢么!你兄弟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还不允许我哭我闺女命苦了?!”
郑丽琼眼尾抽了抽,战战兢兢开口,“不是,世尧不是那种人…..肯定有误会的……”
在辩解出这句话后,她害怕得往宋晚意身后躲,看也不敢看吴红霜。
“误会?我呸!我看就是你李家一群黑乌鸦想逼走我闺女设下的计!要不是你男人被拉去喝酒,李世尧会替他挡?不挡酒能喝醉?!”
“这事你跟你男人都有责任!要是我姑娘后半辈子没地方去,你俩必须给我养她一辈子!”
郑丽琼被骂得要哭不哭,咬着嘴唇直叹气。
宋晚意疲倦地闭上眼问,“王茉呢?李世尧在哪?”
这场闹剧的主角儿都不在,他们几个配角和看戏人,总不能在这里扯一整天吧。
“呵!你还问那个贱……”吴红霜听见王茉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奈何李疏鸿盯她的眼神过于阴厉,把后续骂人的话都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李疏鸿凉凉一瞥。
吴红霜索性负气扭头,拉着顾蓉娇往堂屋走,“我哪里晓得那个女人被她亲戚带去哪了!要知道是个骚狐狸,我也不会往家里带!你们要找李世尧回村子里去找!”
“哦,对了。”她话锋一转,指着郑丽琼说道,“去外头再给我买两只卤肘子!”
宋晚意嗤鼻,一把按住郑丽琼的手,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后者先是犹豫着看了看顾蓉娇,然后一咬牙跑了出去。
至于宋晚意打的什么主意,李疏鸿全然不知,他要做的,只需要配合好她,做好她坚实的后盾。
“吴婶子怕不是在李家住习惯了,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吴红霜怵然,眼珠子不自在地转了两圈,梗长脖子辩解,“怎么不是我家?!我闺女在这需要人照顾,我这个当亲妈的来住一住怎么了?!这就是我家!”
说罢,把脸一横,几乎是拖着顾蓉娇手腕进了屋,然后把门“咣当”一合,大有当家作主赶人的范儿。
宋晚意气得一口气卡在胸腔刺剌剌的痛。
想着这事必须得有当事人在场,她只得压下情绪,去东厢房做简单的休憩整顿,以迎接后续的“战斗”。
李疏鸿去翻了麦乳精,冲了杯温水端到她手边,“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不饿,在火车上吃得够多了。”
麦乳精的味道她还喝不太惯,浅浅唱过两口,就闲在一边。
“恐怕当初就不该让吴红霜留在李家。”她侧耳听着堂屋的动静,心中惴惴不安,“李疏鸿,要是事情发展到我控制不住的时候…..”
“不会的,不管什么事总有办法解决,还有我呢。”
…….
下午三点半,院子里陆陆续续进了些人,宋晚意打盹醒来,透过窗户瞅到郑丽琼在一个陌生女人身后站着,便猜测那就是王茉了。
王茉生得白净,人如其名,茉莉花般清爽的一个女子。齐肩黑发,眉毛弯弯似柳叶,身型不高,却苗条挺拔。
不像是做农活的,倒像是跟宋晚意原身一样,是娇养出的大小姐。
这样恬静温婉的气质,倒让她想起那个爱穿旗袍的女子。
“大嫂!”郑丽琼见到宋晚意后,吊在心中的那口气才敢放松下来,“人叫来了。”
王茉唇角抿成月牙,学着郑丽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