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在一道之隔的墙内贴耳留意这边的情况。
当听到说要把袁商跟宋晚意绑走便再也稳不住了。
提起棍子冲出来时为时已晚,只见看起来干瘦干瘦的一个疙瘩老太婆竟然把身宽体胖的顾蓉娇按在地上拧。
袁商被一个黑黄肤色的男人钳制着往胡同外拉扯,韩少阳想追上去,却被另一个陌生汉子一脚踹翻在地。
“少阳!别追!你还有伤!”袁商恨不得将脖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为记住今日为他拼命的“家人们”。
“告诉柳教授,我不会放弃!我会….咳咳…..”
袁商嚷嚷着还想说什么,却被那男人掐住脖子像鸡仔似地提上了胡同口的人力车上。
疙瘩老太婆听见车铃声,像打了胜仗似地昂首挺胸离开了秦家。
“小宋!”严华选择先救扶着墙想要站起来的宋晚意,“哎哟,这乱糟糟的,你该早点喊我一声啊!”
“没事,严婶,快!你快去报警!”
宋晚意眼底闪过抹狡猾,唇畔微不可查地勾起。
“就说这里有人租了房子不给钱,跑路了。”
严华啊了一声,明显没反应过来。
她朝院子里看了看,迷茫地点了下人数,“谁?我记得老秦家就住了你们几个人啊!”
“袁商!就说是袁商!”
严华一巴掌拍在额心,着急忙慌地往外跑,“我晓得了!”
那边顾蓉娇爬起来揉着胳膊上被掐的青紫印记,又恨又委屈,“大嫂,要不死你让我不准还手,我肯定要把她打得她儿子都不认识!”
“你还手了就是互殴案件。”宋晚意因腰上的伤疼得直抽气,“等着吧,这次保证让他们赔得倾家荡产!”
韩少阳肚子上挨了一拳头,膝盖窝又被那野蛮的庄稼汉顶了一下,走起路来有些打颤。
“宋姐,咱们真的可以吗?”他一步三顿,终于随宋晚意回到屋檐下找了根凳子坐下,“我记得袁商家里没什么钱。”
宋晚意觉得他有点单纯过头。
“咱们不是真要赔偿金,一会去公安局做笔录的时候,咱们一口咬定袁商在秦婶家白吃白住,当初还许诺过考了大学就还债,既然赵家想要人,咱们就来个子债父偿!”
韩少阳眼底总算有了活气,“我明白了!加上咱们三个身上的伤,少不得又是一笔钱!赵来跟他娘爱财如命,肯定不会愿意花钱赎袁商回去的!”
“孺子可教也~”
…….
公安局的人随严华一块来的,这次不是沈湘瑜。
听过三人口述案发经过,又走访了周围四五家邻居,那个寸头男警将笔记本一叩,语调干脆,“事情我们晓得了。”
严华急得堪比热锅中的蚂蚁,“然后呢?啥时候能把人抓到?这袁商是个好学生啊,要不是他家里人不分青红皂白把人劫走了,他年后就能找点活儿干还债了咧。”
男警耳尖动了动,“还是个学生?”
宋晚意目光严肃地锁着他,“今年刚高考的,是个好苗子,不然我们也不会让他白吃白住这么久。”
听说是个根正苗红的高考生,男警一改先前的敷衍态度,立刻整装待发地说要回去组织人手去车站等地上蹲点。
严华冲着他离开的背影称奇,“现在看人下菜碟都这么明显了?”
“国家大力鼓励读书参考,说明读书人金贵。”宋晚意无奈地吁出道白雾。
要是李疏鸿在这里,会赞许她今日的做法吗?
也不知道他到达执行任务的地方没有。
不知道他的所在地,她就只能坐以待毙地等着他给自己寄信。
秦芸回来时还哼着小曲儿呢,结果踏进门坎后个个愁容满面。
“一个个跟霜打茄子似的,是我没给你们吃喝?”
“秦婶!”顾蓉娇压下心头那点莫须有的委屈,大剌剌地冲过去替她接过大包小包的蔬菜。
“唔…..我刚刚进来看院子里的雪被搅得到处都是,你们打雪仗了?”
“不是。”顾蓉娇偷偷打量宋晚意的脸色,然后凑在秦芸耳边说道,“袁商家里人来了。”
秦芸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听后比几人淡定些。
那双白而细的手指来回在火炉便烘烤,雪花膏的香气从指间晕开。
“嗯,小宋的办法很好!对付这种人,咱们吃点小亏也无妨,但求一次把对方打痛,让他们再无回手之力!”
宋晚意就喜欢跟这种无需解释的人说话,她眸中笑意星星点点,“下车警官来传话,恐怕还需要秦婶也走一趟。”
“这是当然!我想想啊,该找袁商要多少钱呢?”
韩少阳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脑中的小算盘随着秦芸一张一合的嘴唇开始拨动。
“一个月五块怎么样?!袁商在这里住了大半年,加上伙食费书本费,收他七八十块不过分吧?!”
过不过分不知道,反正韩少阳那把破算盘都快拨出火星子了。
八十块……要是他一个月存五块钱,那也要一年多才还得完,前提还是他能找到一个月七八块工资的工作!
秦芸见他闷头不说话,鬓角冷汗一颗接一颗,顿时哑然失笑。
“你是不是盘算着要打多久工才能把钱还上呢!”她将煨热的手指放在膝盖上揉搓,笑目含嗔道,“我这是往高了算,算来唬赵家的!你就安安心心准备复读,这才是正事!”
心思被拆穿,韩少阳窘迫得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下文来。
宋晚意笑着解围,“他跟袁商都是心思纯良的孩子,婶子快别逗他。”
秦芸在她腰间拧了一把,“说得你年纪多大一样!”
却不小心碰到她腰上的伤。
“哎哟,伤得重?”
“没事,就是在雪地里硌了一下。”
“这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