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尧围在担架旁,铁青着一张脸。
二房夫妻听见动静也出来了,李朝旭皱眉,只看过一眼就侧过身去,“弟妹怎么了?”
“不晓得哪个杀千刀的害的!我就去队里烧个水的功夫,出来就这样了!”
郑丽琼忙不迭地去倒水,想要把顾蓉娇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宋晚意心都揪起来了,那血像是头部受伤流出来的,人体最重要也最脆弱的地方就是脑袋。
这人下手有多狠,可见一斑。
“直接送去医院吧。”她提议,“咱们什么都不懂,別乱碰,当心造成二次伤害。”
郑丽琼不懂什么叫二次伤害,还傻愣愣地端着搪瓷盆杵在院子里。
宋晚意没心思解释,果断分配起任务来,“丽琼,你帮蓉娇找两身衣服带上。”
“世尧兄,你和疏鸿抬担架去医院,路上一定小心些,別磕了碰了。”
“朝旭,你在家安抚好爸妈。”
没曾想,喊出这句“爸妈”,竟是在这种情况下破例的。
等宋晚意意识到这点,李斯行已经站在东厢房门口望向这边了。
他蠕动着嘴唇,最终什么都来不及说,只摆摆手让他们快走。
医院里,郑丽琼如坐针毡,眼睛更是死死盯着手术室。
“大嫂…..蓉娇她…..”
“会没事的,许院长也在里面,蓉娇肯定会没事。”
李世尧垂头靠在休息椅上,声音阴沉不定,“明天我就回大队问,非要查出来是谁干的!”
顾蓉娇得罪过的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没有监控,这事忽变得棘手。
宋晚意叹了口气,“不如等人醒了问问。”
怕就怕…..
不一会,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为首的是许建国,他疲倦地冲几人笑了笑,然后跟李疏鸿打了个眼色。
“许院长,情况不太好,是么?”
宋晚意跟在李疏鸿身后,担忧地瞟了眼走廊尽头李世尧的身影。
许建国得了喘息的机会,接连叹气道,“没错,伤到了脑子,就怕…..”
宋晚意哽了哽,“什么?院长但说无妨。”
“就怕醒来后会痴傻,你也知道,这里的仪器水平不够高,她脑中有淤血,且脑神经破裂,如果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宋晚意还是被这个结果吓得险些跌坐在地。
脑中嗡响了好一阵,才勉强镇定下来。
李疏鸿伸手撑在她背后,同样为这个结果震惊,“如果去京市呢?院长有把握治好么?”
“难。”许建国坦诚地摇摇头,“不瞒你们说,现在国家整体的医疗水准都上不去,像顾女士这种情况,除非能送出国医治,尚且能有一线希望。”
明明是七月天,宋晚意却觉遍体生寒。
明显下手的人是抱着杀不死也要废了顾蓉娇的心思。
而顾蓉娇落到这个下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疏鸿,你说蓉娇醒来怎么办啊….”
李疏鸿被这句话问得心像是被针扎似的疼。
宋晚意向来是有主意的,面对毛巧慧,面对许乐川,她都能绝处逢生,一手牌打得惊人的漂亮。
唯独这次,她是真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他说不出的难受,可出国…..对李家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等蓉娇醒了看看吧,大不了,咱把她带去京市,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不是么。”
宋晚意眼眶酸涩,只要闭上眼,就全是顾蓉娇在公安局里见到她后手舞足蹈邀功的样子。
若真是因为她烧了竹林的契机,才让自己回来的话,她这条命就是顾蓉娇给的。
周震阳听说了这事,在大队上调查了三天,无果。
这三天里,王二娘也来过一次,不同于之前在局子里咄咄逼人的模样,她竟罕见地带了十个鸡蛋来。
李世尧摸着篮筐里光亮的蛋壳发神,“王二娘也是真心为着我们好吧。”
宋晚意听了直摇头,“为你们好就不会三番两次让你休了蓉娇。”
这番操作,在宋晚意眼中,倒更像是变态杀手折回来欣赏自己著作。
这个念头像烛芯火苗,在她心口越烧越旺。
可没有证据,她不敢轻易下定论。
这天下午,顾蓉娇醒了。
李世尧正给她换纱布,手刚碰到她头发,就被忽然睁开的一双圆溜溜的眼吓得后退了两步。
“蓉娇!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哦对对,叫医生来…..”
李世尧手忙脚乱,明明想笑,却扯出个哭的表情来。
顾蓉娇却异常冷静,她先是在四周看了看,然后张开嗓子吼,“你谁啊!”
李世尧:???
“干嘛拿针扎我!”说着,她直接拔掉手背上吊水的针头,紧接着哭起来,“你想对我干什么?我娘呢?我娘怎么把我丢在这里啊呜呜呜…..”
宋晚意打了饭来,刚走到病房门口,脸色突然变了变。
“大嫂!”李世尧像看到主心骨,惶然地跑过去站在她身后,“蓉娇这是怎么了?她怎么能不认得我呢。”
“你先去把许院长叫来。”
“哎,哎,好。”
顾蓉娇好奇地打量宋晚意,像是被她头上別的红卡子吸引了,便伸出手嚷嚷着要看。
“蓉娇?”宋晚意试探着唤她,“你还记得我吗?”
“蓉娇?你叫蓉娇?”
她接过卡子,笑得淳朴无辜,不停地往自己后脑勺比划,“戴!要戴!蓉娇给我戴!”
谁知挥舞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头上伤口,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疼!蓉娇!我脑袋疼!呜呜,疼!”
许建国进来后,眉头皱出座小山丘。
“醒了?醒了就好。”
宋晚意松了口气,“人是醒了,可是…..”
来的路上,许建国已经把顾蓉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