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疏鸿怕这次会离开很久,第二天一早,便买了鸡蛋五花肉,带上宋晚意一块儿去了趟石盘村周家。
周震阳打着哈欠出来开门,“我难得休个假,也不让人多睡会。”
“我在河边看到周大妈在洗衣服,也就你这么懒。”
宋晚意听着兄弟俩拌嘴,觉得这时候的李疏鸿格外鲜活。
在进门前她特意留心隔壁毛家的动静,却未听到丁点声响。
周震阳笑着开口,“毛家之前那事闹的,让毛老婆子都没脸继续在石盘村待下去,听说是回娘家了,没人晓得。”
“毛芳兰呢?”
“害,说到这个,那女人在牢里也不老实,被人打死了,不过临死了都没说是谁给她钱买通了陷害李家,估计也是真不知道了。”
想起毛芳兰死前惨状,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嫂子,还好你没见到,那毛芳兰头皮都被人剥光了,血淋淋的全是苍蝇。”
几人说着说着就讲到以前毛芳兰救了李疏鸿一事,又是一阵感慨。
周震阳给两人倒了水,自顾自嗦了口,“还有,一周前牛家的来报案,说毛巧慧跑了。”
宋晚意惊呼,“跑了?她不是还在缓刑期么?能跑得掉?”
“就是说呢,抓不回来我这位置也别坐了。”
她拿了李疏鸿给的一百块,趁亲娘被抓去审判时,选了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晚意说不清心底滋味,只觉这颗坏了里子的狗尾巴草,也费尽心思挣扎在这喧嚣世间求一个活路。
不过,想到这辈子应该都遇不到这个女人了,她忽而又快活起来。
周秋月端着木盆回来,拉着宋晚意问了许多关于京市的事,末了,她冲着院子里两个谈事的男人扯开嗓子感叹。
“京市竟然这么好哇,我活一辈子,也不知道进棺材前能不能去看看哟~”
语气遗憾又憧憬,宋晚意听出来,这是在暗示周震阳。
午饭是周秋月亲力亲为的,比食堂买的要香几倍,肉偎得松软,酱香十足。
得知李疏鸿不日就启程去西北,周震阳突然惆怅满怀,两人把半罐子米酒喝得见底,离别的话却卡在喉咙里躲猫猫。
“别整得我回不来似的,镇上那一家子人还指望你替我盯着点。”李疏鸿推掉他倒酒的手,“你别忘了。”
“忘不了!朝旭,郑丽琼这两口子是吧,我肯定当亲兄弟照顾。”
周震阳已有醉意,抱着米酒罐子不撒手,“你等着,李哥,等我抓到毛巧慧交了差,就带着我奶去西北投奔你!”
…….
宋晚意和周秋月在厨房听着两人吆喝,好奇满满。
“小周不是不打算离开这么?怎么突然想去西北了?”
周秋月神秘一笑,花白的头发随着颤动左右摇摆,“这段日子我老在他耳边说羡慕你们两口子天南海北地到处跑,这小子就动了心思,也想带我出去看看。”
可宋晚意却记得,李疏鸿同她说过,周秋月最是这不得这一亩三分地和老房子,怎么突然就想开了呢?
周秋月没解她的惑,只是在她离开时拿口袋装了几根腊肠,说这是本地才有的,怕两人去了西北想家。
站在河畔上眺望跳蹬村,宋晚意突觉这段日子好似一场梦。
指间触上旁边人的掌心,暖洋洋的,厚实又粗糙。
离开前,宋晚意放心不下许妈,又偷摸着去巷子里那间裁缝店寻了一圈。
铺子门紧闭,灰尘遍布,之前遇到的卖菜农路过,神情复杂。
“你这女娃怎么又来了?”
“那个,请问一下这裁缝店的许妈怎么不来了?我有衣服破了想找她补补。”
“她啊。”卖菜农放下扁担,朝手心啐了口,反复摩擦,“上回有人闹事,听说这老婆子被吓怕了关门跑了,我记得菜场后头还有家裁缝店,你上那去啊。”
宋晚意道了谢,在门边徘徊了几分钟,叹着气走了。
许妈肯定知道些什么,如果说昏迷醒来后她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那么现在,已经涨到百分之百。
前两年风声紧,许妈愿意守着宋家老宅,怎么没说怕了关门跑了。
看来要想弄明白其中原委,这个关键人物必须找到,可要怎么找呢……
她心中盘算着事,走路自然没注意到脚下。
“哎呀!老天爷!这是我新买的种子啊!”
宋晚意被一道蛮力猛地往街中央推,不等她稳住脚,一辆自行车飞速驶过,擦破手臂留下道绯色。
王二娘佝着腰捡散落一地的菜种,又心疼又气,“小崽子走路不长眼睛是伐?!看不到地上落的东西是伐!哎哟哎哟作孽哦!赔钱!你给…..额?”
当她抬头看到宋晚意愕然的脸,突然变得和气,“原来是小宋啊,哎哟,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这又不是田,种子平白无故摆在地上,你这不是明瓷硬碰么?”
宋晚意没来由地烦躁,“多少钱买的?我补给你。”
她一心想回去告知李疏鸿许妈这条线索,无心跟王二娘在街上掰扯。
王二娘立马摆手,甚至连地上没被踩到的那些都不管了,“不用不用,都是一家人。”
她拍了拍手腕上垮着的竹篮,笑得眉飞色舞,“正好我买了点菜,中午上你家吃去啊?说起来我也有点想王茉那丫头了,小宋,一起回?”
旁边卖猪肉的认识她,再看看她旁边通身气质富贵出挑的女子,不免好奇,“王二娘,你跟这姑娘啥关系啊?我可记得你家没这么个画一样的女子当亲戚。”
“是我亲家!哈哈哈,跳蹬村的李疏鸿,大师长,你晓得不?”
猪肉贩先是一惊,然后拢手做恭喜状,“那可真没看出来,你家哪个亲戚嫁了个师长?我的天爷咧,这可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