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永祥那间简陋的屋子里。
秦淮茹满脸羞涩地坐在床边，低着脑袋，小口小口往嘴里送着什么吃食。
两人还没真正结婚。
有些事还是得顾及一点，所以季永祥故意没把门关上。
“好吃吗？”
“嗯，不过这是什么？”秦淮茹已经吃了好几口，不过这根心上人给的奇怪吃食，她只尝出好像是一种什么肉。
“一种洋玩意，名字叫火腿肠。”
季永祥随口解释道，“是我一战友给的，他家关系很硬，能弄到很多洋鬼子的好东西。”
“呀，那这应该老贵吧？”
秦淮茹立即停下没有在吃，连忙递回给心上人，“这些你赶紧包起来，这么金贵的东西，可不能随便糟蹋。”
这女人还真是……
季永祥心中暗暗感叹，笑着把她的手推回去，“让你吃你就吃，我可提前告诉你，要想当我媳妇，以后我说啥你就听啥，听到没有？”
“可……”
见秦淮茹还想说什么，季永祥故意板起脸，“没有可是，现在回答我，听到没有？”
“嗯！”秦淮茹连忙老实地点点头。
她知道男人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让自己放心吃这金贵玩意，所以心里别提有多感动。
另外，她刚才点头答应是认真的。
爹娘很早就教育要出嫁从夫，她怎么可能会不听丈夫的话？
“这才对嘛。”
季永祥满意地点点头，“快吃吧，你也不用多想，这玩意我那还有不少，再说只是一种吃食，哪有什么金贵不金贵的，伟人都说了，咱们可是光荣的工农阶级，有什么吃不得的。”
“好啦好啦，我说不过你。”
秦淮茹无奈地说道，“我现在就吃还不行嘛，你可快别说了。”
说完，她就张嘴咬了火腿肠一口。
季永祥哈哈一笑，也没有在说什么大道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吃东西。
秦淮茹察觉到男人温柔的目光，嘴角也勾起一抹动人的微笑。
毕竟只是一根火腿肠，吃的在慢也要不了多久，秦淮茹知道东西金贵，已经尽量慢慢品尝，吃完也不过过去六七分钟罢了。
见她下意识舔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季永祥知道自己就算在给，她也肯定不会吃。
想了想，他干脆从包里抓出一把奶糖，直接塞进她的上衣兜里，“等会你要饿了，就拿颗糖吃，你也不用分给家里那些小家伙，我都提前给过了。”
“嗯嗯。”秦淮茹这次倒是没拒绝，对着心上人幸福地点点头。
此时两人已经进屋好一会。
哪怕这属于两家大人都默认的事，但事情总不能做的太过，所以两人没有继续待在屋里。
秦淮茹跑去正房找父母。
季永祥正好看见二叔和三叔在往外牵猪，连忙跑过去帮忙。
很快，其他帮忙杀猪的人也到了。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
季家不大的院子里极为热闹，两张借来的旧门板上，两头被捆绑扎实的猪正躺在上面。
季永祥拆开一包哈德门，不用考虑对方会不会抽，来帮忙的每人都得有。
这不是散烟，而是人情世故。
见到季家如此大方，连牌子货都安排上，院里的气氛更加热闹三分。
一根烟的时间，杀猪正式开始。
杀猪眼用到的开水已经烧好，两个放血的大盆也已就位。
这次季家是两头猪一起杀。
左边这头由季家三兄弟负责，季永祥加上两个弟弟帮衬，右边是秦大山两兄弟负责，几位来帮忙的叔伯帮衬。
(杀猪就不写的太具体了，怕有些人会觉得残忍受不了)
正式动手的时候，老太太的表情看上去格外复杂，毕竟是每天亲手喂大的猪，总有一种割舍不去的感情。
可为生活，又不得不让人宰杀。
甚至在下刀子那一刻，季永祥还注意到老太太红了眼眶。
伴随着嚎叫声渐渐消失。
此时地上多出两盆鲜红的猪血，两条带着余温的猪，直挺挺躺在门板上。
“乖乖，这头畜生的力气真大。”
“可不是，刚才我差点就没按住，幸好拴子哥及时帮一把。”
明明现在是大冬天，男人们却个个出了不少汗，猪这种畜生挣扎起来力气大的吓人，这活可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现在最难的地方已经过去，接下来就是烫猪去毛。
从淋上第一桶开水，家里从村里借来三片刮刀就一刻没停，在两头猪身上来回地刮。
这一步没季永祥什么事。
他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在母亲等人暧昧的目光中，接过秦淮茹递过来一碗温开水，仰头一口就喝了个干净。
今天是他两辈子第一次杀猪。
老实说，刚开始他还以为会很难，结果一通忙活下来，觉得也就那样。
至于觉得血腥？
别忘记他可是继承有原主在战场上的记忆，相比记忆中那些惨烈场面，杀两只猪算个球的血腥。
褪完猪毛，接下来就是解猪。
记得以前有篇课文叫庖丁解牛，季三伙等人虽然做不到那么夸张，但操作起来却一点不显得生疏。
其实这也跟他们经常去打猎有关。
这会山里资源丰富，不说那些野兔和野鸡之类的小型动物，光野猪就已经多到泛滥的地步，所以村里每年最少都能打到十几二十头。
季家每年平均下来也有一两头。
杀野猪的次数一多，加上以前家里也不是没杀过猪，这手艺自然不会差。
当然，别以为打野猪有多容易。
这会的野猪体型大的吓人，身上又总带着树脂和泥水形成的板块，加上其皮糙肉厚的特性，有时一枪打过去，可能连皮都打不穿。
所以一般打野猪，村民都是成群结队一起上山，就这还年年有人受伤。
甚至去年村里三个年轻人不怕死，带着三把枪就敢去猎野猪，最后三人只逃回来一个，等村民集结起来上山赶去救人，只找到两具被啃完大半的尸体。
(这里说明一下，野猪在六十年代以前，确实在全国范围泛滥成灾，直到六十年代后，因为人口快速增长，对自然资源的汲取攀升，加上狩猎严重，才使得包括野猪在内的众多野生动物数量急剧下降。)
(至于不允许上山，那也是不对的，至少在真正进入公社之前，农村上山打猎根本没人会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