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了无暗之域后,塞尼奥尔当即远离了战团,独自舔舐伤口,他深深地觉得自己今天过来参加抓捕行动就是个笑话,真正达成了是神是人都在秀,只有自己在挨揍的效果。明明格尔曼·斯帕罗也只有序列五,还是个玩娃娃耍杂技的途径,怎么他就能在两个圣者围攻下还不去死?
塞尼奥尔已经完全看不见两位大人和格尔曼请来的帮手了,他们在自己无法察觉无法理解的空间里战斗,每一丝风的流动,每一片树叶的旋转,每粒尘土的浮沉,或许都代表着一次交锋。
见已暂时摆脱围攻,克来恩收回密偶,辨认了下方向,向着原本预订的目的地前行。
一见格尔曼要逃,塞尼奥尔顾不上伤势,重新怨魂化追了上来。
然而吉尔希艾斯抢先拦在了主人身前,就像能直接看见怨魂一样,对着他张开了嘴巴。
“缓慢!”
塞尼奥尔的身形一滞,紧接着,一颗澹金色的子弹从吉尔希艾斯侧后方极速射来,目标正是他的弱点要害脖子。
克来恩刚刚扣动板机,高空中忽然暗澹,一条手臂探了出来。克来恩的危险预像带刺的狼牙棒不断锤击着他的心神,他顾不上查看塞尼奥尔是否中弹,连忙闭上眼睛,抽出《格罗塞尔游记》将它挡在眼前。
沥青泡过一样的手臂刚一出现,整片树林都开始动荡起来,所有草木生机迅速消退,所有人或动物都涌起疯狂和嗜血的念头,仿佛世界即将毁灭。
克来恩受到了巨大的影响,脑海里涌出无数纠缠的欲望,皮肤表面凸起一个又一个颗粒,整个人滑翔了失控地边缘。
手臂从虚空中快速伸出,生怕来晚了就没饭吃一样,急慌慌向着克来恩抓来。
电光火石之间,手臂像是被什么力量影响了,忽然稍稍偏转了方向,一把将吉尔希艾斯捏成一摊漆黑的烂泥,正好与手臂一样的颜色,仿佛本来就是从手臂滴下液体。
克来恩及时断开了灵体之线的联系,才没能让污染扩散过来,让濒临失控的灵性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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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中又一次出现了异象,团团乌云凝聚出一张愤怒的大脸,亚恩·考特曼原本线条坚硬深刻的面庞,被乌云们堆出圆润的轮廓,让被侵入领地的暴怒雄狮显得有些滑稽。
然而海王的愤怒可一点都不好笑,粗大的闪电化作囚笼,快速笼罩住漆黑的手臂,命运多舛的树林又开始下起闪电形成的暴雨。
手臂的影响稍稍减弱,克来恩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回一点理智,他快速收起丧钟左轮,掏出准备好的铁质卷烟盒,戳破灵性之墙,摸出里面的铜哨,凑仔嘴边使劲一吹。
不知人心可畏世事艰辛的信使当即出现,还未看清状况就被塞进触手里一根白色的羽毛,然后那枚固化着召唤仪式的铜哨直直飞向漆黑的手臂。
根本不敢睁眼的克来恩,扯下背后的《天灾之书》,左右两只手来回抵挡着闪电、酸雨、目光,甚至克来恩还想找点什么堵上耳朵,他总是能听见一些呓语和喘息声,明明眼睛紧闭着,他还能感觉到突然降临的死寂的黑暗。
“哈哈,太乱了,真刺激!”
当克来恩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失重和眩晕感,等到灵性再次清晰,他“扑通”一声掉进了不知道哪片海域。
冰冷刺骨的海水让克来恩打了个激灵,同时他发现还有一具尸体一样的东西与他一同落入了海里。
他本能地一把抓住了那人,挣扎着将头浮出水面,一面庆幸自己会游泳,有足够的机会使用符咒,一面向抓着的人看去,借着月光,他看到了眼窝深陷,面色苍白,脸上、脖颈上都是黑色凸起的比鬼还吓人的塞尼奥尔。
克来恩差点一甩手就把他重新扔进海里。
“他怎么会在这儿?”
克来恩发出灵魂般的质疑。
灯神拎着他的灯,踩着水面站着。
他又恢复了懒洋洋地语气,说道:“白挨了一顿打,啥也没捞着。”
克来恩沉默着没有回嘴,没有收获不说,还丢了价值大概一万镑的密偶,对了,还欠债一万镑,他吐了口气,安慰自己,人活着才谈得上财产损失。
接着,灯神又啧啧两声,继续说道:“这不是看你的密偶丢了嘛,顺手给你捡了一个。别看他外表破,修修还能用。”
他环顾了一下在夜色中泛着浅浅绯红的大海,又说道:“别磨蹭了,快占卜一下,我们要往哪个方向走。”
克来恩心中一喜,连忙开始操纵塞尼奥尔的灵体之线,但他忽然感觉自己浑身发痒,尤其是手背,仔细感受,才发觉身上的毛孔在自行扩张,里面长出了细细的绒毛,手背上的绒毛生长尤其迅速,眼看着就要长成羽毛了。
“卧草,你怎么长毛了!”
随即就是灯神幸灾乐祸的笑声。
克来恩停下了操纵灵体之线的操作,使用活尸的能力制造出一大片冰,他准备爬到浮冰上然后进入灰雾之上。
灯神看了看克来恩,说道:“你病的不轻啊,我只能给你暂时稳住病情,还要等专家给你治。”
羽毛的生长速度被无限地放缓,虽然克来恩感觉它们还在蠢蠢欲动地准备钻出自己的身体,但好像磕了安眠药似的,打不起精神使劲生长。
想到这肯定与那枚铜哨有关,大概率阿兹克先生会有办法,于是克来恩继续之前操作灵体之线的进程,只有真正将塞尼奥尔变成密偶,他才能安心地等待阿兹克先生和卜杖寻找方向。
或许是塞尼奥尔被影响的太过厉害,又或者是被掐着脖子带过来的时候缺氧导致了大脑损伤,直到最后,他也没能做出反抗。
这时,虚空中突然出现了蕾妮特的身影,她的四个脑袋难得长在脖子上,只是凑在一起长,只能说是比拎在手里更猎奇,她的四双眼睛轮流看了一遍克来恩,还是像以前一样开口:“任务……”“完成……”“记得……”“付款……”
待信使小姐消失,克来恩掏出随性携带的已经泡水了的钢笔,说道:“我们走吧。”
屁股底下的冰一直在源源不断地传来刺骨的冰寒,海风吹起湿漉漉的衣服,克来恩一会儿地功夫就设身处地得回忆起最着名的沉船情侣。
忽然,他的肩膀被熟悉的感觉抓住,眼前的绯红一下变得鲜艳,他第一时间抓住了塞尼奥尔的胳膊,然后才看向灯神,在眼前的景色彻底变幻前,他看到鲜明的黄铜色块冲撞了过来。
但克来恩的脑海里随即浮现的念头是:阿兹克先生又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