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芳跟朱春妮闲聊了会,就说到了正题上,“大嫂,铭娃子问我给漫漫多少彩礼,你当初嫁存娃的时候要了多少彩礼呢?”
“连忠家条件不是很好,当初把存娃嫁过去,就是图他老实人好,能一心一意对存娃,彩礼当时意思了下,就给了二十块。”
朱春妮看了眼李春芳继续说道,“我听说县里有人给一百块彩礼的,咱们这没有给那么高的,而且这个也没啥数,娶翠兰的时候我给的是三十块彩礼,做了一身衣服。”
李春芳犯难了,这还真没个数,要给漫漫多少彩礼才合适呢。
朱春妮问道,“你不是说找李朝民的婆娘孙大红给两娃娃当媒人吗,这事问她最清楚了。”
“铭娃子说不找媒人,说是有事他跟漫漫就直接商量着定了。”李春芳也感觉老大这想法不靠谱,哪有不要媒人的,有些话两人就说不成嘛,比如这彩礼,给多给少的,媒人在中间说和不会伤和气。
朱春妮一愣,捂着嘴笑,“铭娃子这思想真前卫。”
“我看是胡来。”李春芳笑骂。
“我看这能成哩,谁规定结婚必须要有媒人的,铭娃子跟漫漫两个孩子感情好,啥事自己商量着来,岂不更好哩。”朱春妮说道。
李春芳点头,“随他们吧,反正铭娃子这媳妇没让我操一点心,漫漫这娃没话说,他们俩商量着办吧,我跟海柱出力。”
“这就对了。”朱春妮笑道。
李春芳见时间不早了,就起身回去了。
“娘,我大娘咋说的?”周鸿铭一直在等他娘,看到李春芳回来急忙问道。
李春芳坐在火盆边,看了眼周鸿铭,就将朱春妮的原话告诉了他。
周鸿铭舌尖抵了抵腮帮子,“那就给漫漫一百块钱彩礼。”
“啥?”李春芳错愕,“你大娘说那是县城的彩礼价,咱们是农村,哪能给那么多。”
家里也不是没有一百块钱,可彩礼就给一百块,还要盖房子,结婚后日子不过了吗?
“娘,我不想委屈漫漫,我想力所能及给她最好的,就算家里存的钱花光了,我还有工资哩,以后再慢慢攒呗。”周鸿铭看着他娘,平时大多时候吊儿郎当的他,这会表情很是严肃。
“听铭娃子的。”周海柱本来都睡了,一直不见李春芳回来,就披衣出来看看,刚走到灶房门口,就听到俩人的对话。
“爹。”周鸿铭嘿嘿一笑,站起身,等他爹坐下后他才坐下。
周海柱看向他婆娘,“我知道你心疼钱,可你想想,漫漫是城里人,她妈跟她姑大老远的跑来,亲眼看到咱家的情况,也没反对不是?
做人要讲良心,如果真按人家城里的彩礼来,一百块钱估计都不够。”
“爹,你太明理了。”周鸿铭及时拍马屁,给他爹往茶缸里倒了杯水放到他手边。
周海柱笑骂,“我是那不讲理的人嘛,你娘也是明理的人,只不过是咱家不富裕,给漫漫一百块钱彩礼,再加上办酒席,还要盖房,家里存的钱差不多就花光了。”
“就是,你以为我是舍不得那一百块钱吗,我是想着如果这样造,以后日子不过了吗?”李春芳委屈的说道。
周海柱说的都对,可她心里还是有疙瘩,放眼整个桃园公社,谁家娶婆娘把家里都掏空了。
“爹,娘,你们不要怕,我不是有工资哩。”周鸿铭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他爹。
周海柱会意,基本上每星期他都会跟铭娃子上山一趟,多多少少都有些收获,趁着天未亮拿到县城黑市处理掉。
但这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李春芳跟两个小的都不清楚。
“行啦,这事就这样定了,你明天早上就把存折给铭娃子,让他上班的时候抽空把钱取出来,回头给漫漫。”周海柱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不容置喙的说道。
平时一些琐碎事,他都让着李春芳,当家里有大事发生的时候,还得他来拍板。
李春芳心眼小,许多事总爱往坏处想,有时好事就给弄砸了。
“行吧。”李春芳说道,老的小的都同意给漫漫一百块钱彩礼,她要是再反对,可就真成了恶婆婆了。
“娘,我今天已经找河源村的木匠打几样家具,大概半个月左右就好了,我明天带着漫漫一起去公社,买些棉花和布,你和我大娘说下,后天你们就不要上工了,给我缝结婚的被子呗。”
周鸿铭想起这事,对李春芳道。
李春芳笑骂,“你这是一刻也等不及了,结婚的日子还没定,就急着先缝被子。”
周鸿铭嘿嘿一笑,“我着急,还不是想让你早点抱上孙子嘛。”
“这话我爱听。”李春芳笑咯咯嘎嘎的。
周海柱也咧嘴笑了下。
……
今天上工,周建民累的够呛,他不仅要盯着所有社员工作,还要干好自己的活,一天下来,不是把嗓子喊哑了,就是把腿跑细了。
刚洗了脚正准备睡觉,听周清河说是成纵远跟罗腊梅来找他。
蹙了蹙眉,嘀咕道,“这两人今天不是扯证去了嘛,这又闹啥事。”
看向儿子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周清河应了声,去院子里把两人叫进来。
周建民坐在堂屋,抽着旱烟,掀起眼皮,瞅了眼两人,“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这来干啥?”
“周队长,我们是来送喜糖的。”成纵远说着,就从口袋里抓了两把糖果放到堂屋的八仙桌上。
昏暗的煤油灯下,将大红色的糖纸照的黯淡了些。
周建民没看糖果,眯眼问道,“有啥事赶紧说,累了一天明天还要上工哩。”
他才不相信成纵远大晚上不睡觉,跑来给他送糖果,除非脑子有病。
成纵远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周清河,抿了抿唇没说话。
周清河就明白了,这是不想让他听,对他爹说道,“爹,你跟两个知青同志谝着,我先睡了。”
“去吧。”周建民点头,吸了口旱烟。
周清河看了眼成纵远跟罗腊梅,就回自己睡屋了。
“他们来干啥?”周清河婆娘小声问道。
周清河摇头,同样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周清河婆娘抿唇笑了笑,就趴在门口偷听。
听到成纵远对她公爹说的话,她脸色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