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听说反派很狂(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建宁府歌舞坊,屋脊层层错落有致,街道宽广,人头攒动。

这里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卖艺的,杂耍的,摆摊的,占着一片地,吆喝来吆喝去,热着场子。喝彩声,调笑声和铜钱碰盆的叮当声交织在一起。

旁边代写书信的穷书生坐在一副桌前,将刚写好的随笔放在案前摆好。

这人姓朱名兴文,年纪二十有余,身上衣衫已洗得发白,袖口处有些磨损。这会正斜眼瞧着旁边的卖艺人,耷拉着嘴角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你的字写得很好。”

这话听得朱兴文眼睛一亮,扭头看着案台前的人顿时如沐春风,“哪里哪里,鄙人小字勉强糊口,让兄台见笑。”

来人指着案桌子一张信封,“此字雁尾残留,存隶意,娴雅宽博,笔画圆活,章法错落有致,应当自小就临摹《荐季直表》”又指着另一张信封,

“这张疏密有致,舒展合度,行笔婉转典雅大方,想必是观过王献之的《洛神赋十三行》,你既见过这种孤本,想必家中即便不是富贵也是书香世家不愁吃喝,怎么沦落到街边摆摊代信的地步?”

他声音如同珠玉落盘一般,听着不似建宁府的口音。

朱兴文闻言站起身来,谦虚地恭着身子,神色比起刚刚要感动许多,真诚道,“自鄙人摆摊两年以来,头一次听见有人能看出这些字迹的不同。”

这话也不竟然,托他写字的那些人当中也不是分不清字迹的不同,时常对比着纸上的字挑选,频频点头自顾自说,“这字好,用这个字写。”

“鄙人幼时家中有些余钱,这才能跟着夫子习得粗浅皮毛。家逢变故,鄙人身无长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这些话他说过不止一次,次次说起心头仍然堵得慌。

有道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幼时父母仍在,时时在他耳边劝告,朝廷积弱一边要守边疆,防止外族入侵,一边要制约江湖保护百姓不受清扰。

而那些江湖人士,一身好武艺不想着报效国家,反而持武乱斗,伤及国家根本,耻也。

他身为临光朝的子民,更应该勤学苦习,有朝一日能匡扶社稷,为百姓谋福。

可惜百无一用是书生。

好笔杆怎么能比得上好武艺,双亲因不忿江湖人,卷入江湖内斗。朱家就此没落,到他这么说是报效朝廷,护佑百姓。

他自身难保,连妻儿都顾不了,枉为七尺男儿。

想到这,朱兴文嘲讽一笑,“能帮人写信也算是不负少年所学。兄台可有信要代?”

说完又觉不妥。

这人只看衣裳便知家世,其肤若白玉无瑕,如玉树临风,眼若宝石琉璃,似明月入怀。发黑齿白,丰神隽秀,怎么看也不像是不通笔墨之人,不过看他脸上新伤,一时拿不准这人到底是世家公子还是江湖侠士。

“有。”说完坐在案台前。

朱兴文一愣,随之坐下,从旁边的包裹中拿出一张白纸,点水,研磨。

“兄台请说。”

“事有所变,让水岫前往苗疆。”

朱兴文还在研磨,见他像是说完,想了想,“可要润色一二?”

“随你!”

朱兴文一笑,“去信之人名讳可有?”

“连光。”想了想又加一句,“他…是我徒弟。”

朱兴文点头回应,心想少见这样言简意赅之人,提笔写道,“连光徒儿,久不通函,至以为念。为师外出多日……”

一件事洋洋洒洒写了一页,吹了吹递过去让其查阅。

晏今安拿过,瞧着上面的细心叮嘱,谆谆教导忍不住抽动嘴角,一句他不是幼童没说出口,忍住心烦道,“去信缺月城,妙手堂离人凤借。”

借?

朱兴文顿住。转念一想,有些人在名字后面添字用来告诉收信人一些消息。

于是不作他想,细心地吹着字,等它晾干。

不稍片刻,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白花花的银子,朱兴文怔在原地,抿嘴道,“写信二十九文,润笔费九文,代寄三文,一共四十一文。兄台给铜板就好,这锭银子鄙人找不开。”

“字值钱。”他站起身,“信寄得越快越好。”

“兄台!”眼见人要走,朱兴文喊了一声,拿起案桌上的银子,几步追上他将银子递过去,

“鄙人摆摊多日,难得碰上兄台说这粗笔夸赞,有道投桃报李,鄙人身无分文说这话兄台莫要笑话。这信钱就不收了。”

晏今安停在原地,看着这个穷书生,周围熙熙攘攘,面前人眼神澄净。突然间,像是回到多年前,也有一位书生站在他面前。

比起那人,眼前人更瘦些,脸上颧骨可见,背微微有些弯曲并未挺直。

岁月会让人遗忘太多太多事,如今他早已经想不起那人说了什么,只觉得两人说的话很像。

“字值钱。”他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面前书生的手里狠狠说道,

“再退回,揍你!”

他说得认真,见朱兴文眼睛瞪得老大,叹口气想说些什么。

可这么多年除了连光会时常在他耳边叨叨,他已经许久没有和人说过话。

说什么?

烦躁!

晏今安收手,直接转身离开。

“兄…兄台!”朱兴文又喊一声。

晏今安眉头一皱,回头,一句话未说,两眼传达着你到底还想干什么的情绪。

朱兴文说,“可要留名?”

晏今安眉眼还保持着刚刚的样子,猛然想起自己确实没留名,脸色变得怪异起来,想了想,

“留晏。”

“河清海晏。”

读书人就是麻烦,早知道自己写,丢银子过去就行。

他这么想着,可见书生之见,不过三言两语也知道以这书生的性格恐怕会将这钱视作乞讨耻辱。

怕他一会又喊兄台,晏今安撂下这句话走得极快。

等回到苏家别院,才不过一盏茶时间。

一到苏家,就看见裴云初守在入住的院子外。

两三个小丫鬟拿着苏珂的衣服出去。裴云初脸色微红与他打招呼。

看得他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

进了院子,苏珂的大门打开,离人语正为她把脉,听见他回来的声音,两人齐刷刷地看着他。

他不爱和这两人说话。

一个满嘴乱说不堪之言,一个脑子坏了不能自医。

干脆当作没看见直接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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