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此消彼长 不论短长

第105章 此消彼长 不论短长

乐善王爷被东平的一席话破了心防,原来天家父子,不对,是爷孙三代,都在记着南明的账。

看出来了藩王制的弊端,原想以勋贵治藩王,不料勋贵反而贴上了藩王,还拉了一位太子下水。

无奈何下,才历经两代父子皇帝,终结了藩王勋贵世家的前程。

再想想自己这个王位,他多少有些心不安了,镇守边疆手握实权最后的藩王,这下场多少有些不甚妙啊。

这贾琼贾给事贾紫薇,不会是皇上特意安置在我身旁的吧?

不得不说,王爷您真相了。

封贾琼海疆督抚是虚,就近看着乐善才是实,只不过贾琼把这一事给发挥了,敞开了地图给你们看,想活命的话,往外打吧,以目前中原的朝堂眼光来说,他们对这么远的地方不感兴趣。

一旦蒸汽机出现后,万里征程也在月余间时,他们后悔已经晚了。

贾琼是假卧底真合作,乐善王爷再次来交州城的惴惴不安,他都看在了眼里。

请王爷在海边的椰树下饮茶,拿脚丫子画了一幅疆域图给王爷看:“海疆比陆地大的多,西洋各国便是争陆地争不下,便纷纷出海,那片郑三宝去过的昆仑奴之地,已经被他们瓜分完了。”

王爷也是读过史书的人,闻言一惊:“西洋国力雄厚如斯?”

贾琼说了句怎么可能:“无非是船坚炮利四个字,王爷,我不在琼州享受妻妾之福,跑来交州做枪做炮,就是不让他们在这火器一道甩开我们。

世道变了,弓马娴熟那一套,如五霸春秋时的战车,已经不堪用了。咱们自大明起,火器便常用在战阵中了,只是长进的慢了些。”

乐善沉吟良久,茶都凉了,才端起来喝了下去:“故宋有大理国,与宋相安无事百年矣,老夫欲效仿之,贾紫薇有何教我?”

“紫微阁本就是谋略天下之所在,皇权为大一统之存在,某也不想看着天下四分五裂,说句空话,为皇上百年计,域外立国越少越好,要都是汉人的天下,也未尝不可。”

乐善伸出手来与贾琼拍在了一起:“真腊暹罗可分之。”

“善!再谋天竺一部如何?”

“恐兵力不足。”

“征广西云南贵州之兵。”

“可有个名目?”

“你我皆上表朝廷,免去三地的赋税,以安南和琼州的商税代缴,他们只看钱的多寡,人口从不是他们计算在内的事。”

这三地有个共同的特征,地无三尺平,耕种十分艰难,每年的课税都是垫底的存在,各级官吏只能是变本加厉的征收,否则他的官位难保。

贾琼用代缴之法,绕过他们的层层盘剥,直缴京师,免了他们的征税之责后,只管给自己送人来就行。

如自己刚到广西那般,山民、流民、罪民都要,给口饱饭吃就是全家的活路,为国征战好过造反。

他得防着广西出一位不第的秀才,自己可不想做满洲家奴曾剃头。

安西都护府恰巧管辖这三省,上表给朝廷也是分内事,先征来人,朝廷自然会换一批官吏监察都护府的所作所为,以迁人口事达成换掉官吏事,一举两得。

当一批新的官吏到了这三省后,以王爷之手段,趁他们立足未稳时,给个下马威简直不要太过简单。

二人虽无意苦争春,但都要防着背后的风刀雪剑。

送走乐善后,贾琼闭目养神,西北是败了的,但神机营大胜,所以他说小胜一场。

贾雨村肯定会看到神机营的表现,继而要扩充火器,正元帝的信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我要工匠啊皇上,有多少工匠,我就能做多少枪炮,这等的买卖您不亏。

这只是贾琼的心思,朝堂已经有些难以为继了,不由得纷纷想起贾给事的银行之术,要是那时便同意了银行,哪里还会为银子事发愁。

能想但不能说,嘴硬是文官之特性,绝不能是我错,而是天下错,天下错便是皇上错,那么便由天子来决断吧。

正元帝冷笑连连,朕的紫薇早给汝等挖好了坑,就等着你们张嘴呢。

“国库无银,朕开了内库便能打赢叛军么?若还是打不赢,又要去哪里寻来银子支撑战局?难不成,要朕加税?”

户部人等缄口不语,加税这种事是要惹人骂的,自然不能由他们说出口。

问遍了群臣,除了要皇上开内库支应一下外,再无什么良策。

正元帝见火候差不多了,一声长叹,甩出来贾琼的奏折。

“有一位被伱我君臣逼走琼州的海疆督抚,他写信问朕,要不要找他借钱,他有个银行,可以无息借给朝廷,但要朕拿人来还。”

礼部当先发问:“何人为贾督抚如此的看重?”

正元帝无奈又悲凉的说道:“是工匠,他要工部乃至内廷的工匠。”

天子何尝不想借用一下工部的机械司呢,可他开不了口,怕被群臣喷一脸的口水,毕竟自家出了不少嬉物不上朝的祖宗,群臣可都记着呢。

贾琼无所顾忌,除了造钱和造册两司他不要外,凡土木、水利、机械、矿冶、纺织等官办有的衙门,他都要。

是要人不要官,来个小吏既可,省却官员们的烦忧。

七品下的官,在朝堂上都不算个官,工部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要官便可商量吗,正好有些人也该动动了,腾出位置来好安插自己的人手。

户部当先同意,只要贾琼肯给钱,把金陵工部都送过去也值。

但他们忽略了一个关键,这钱,天子也想挣的,贾琼信中说的明白,他不会直接给银子,他给的是枪炮。

让群臣下去商议一个条目来,明日早朝再议,匆匆散了朝的天子,直奔自己的工所,开了库房看那空空荡荡的百十来条枪,实在不懂贾琼是怎么提升起来的产量,他绝不信贾琼说买来的。

装了望山的后膛新枪,还是他们君臣一起定下来的图样呢,刻几个洋文是糊弄外面那群傻帽的事,骗不了朕!

蒸汽机又是个什么物事,朕怎么看不懂了呢。

正元帝暗暗苦恼时,贾雨村却焕发了斗志,冯天寿所部的辅军居然靠着几道壕沟,顶住了叛军的冲锋,真是让他大为惊喜。

叛军退去后,贾雨村连忙去看端倪,绊马索换成了铁制的麻花,壕沟之间的宽度也有巧妙,恰恰是一人跳不过去的极限,里面还倒插着木尖桩,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等叛军被僵在此处后,辅军们身后的火炮、火枪、弓矢铺天盖地洒过去,一手盾牌一手斧子的辅军冲上去就是一顿乱砸。

配合的简直就是精妙,再多的叛军也禁不住如此消耗的野战,只能派马队强冲炮火,可想而知的是,躺了一地的死马,也只是收拢回来一些伤兵罢了。

冯唐脸上有些不好看,他的步阵冲不上去也防不下来,侄子和儿子却挖了几条沟就把活干了,是自己老了,还是后浪推了前浪?

冯紫英趁贾雨村去看战场时,悄悄与父亲言道:“这便是贾雨农的壕沟战法,称做为以慢打快,要是有射速更快更准的火枪,硬抗对面的骑队也不在话下。无非把沟挖的宽些,让战马跳不过来就行。”

“还有更准的火枪?”

冯唐奇怪,既然有,朝廷为什么不给自己用。

冯紫英指指贾雨村:“父亲问他要,他能找贾雨农买来。”

冯唐自然要贾雨村拿来新火枪,贾雨村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了,再无几次失利后的暴躁。

“此事说难,说易也易。只要朝堂诸公同意要了贾雨农的借贷,那些火枪便源源不断送过来了。”

冯唐一拍帅案:“收兵!新的火器不至,本帅不再出兵了!”

万里之外的贾琼收到了飞鸽传书,是自衡阳府送过来的消息,手里攥着一个铁皮罐罐,点绕了火捻,使劲扔向了海中。

轰的一声,宝琴娇笑着去看看有没有炸死鱼,刚跑两步,咧着嘴又跑了回来,炸的血呼呼的不成个样,还怎么能吃。

对贾琼说了句真没用,拉着惜春还是去渔家船上看看吧,龙虾是真的好吃哇。

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被冷落了空房,怎么会没有怨气。

贾琼知道是该回琼州一趟了,养了这么些日子的腰,又可以被搾干几回的,弹药充足,怕什么?

他回琼州,金陵工部骂着娘的也去琼州,一车车火枪火炮已经装船起运,直奔天津,有了这些玩意儿,不怕冯天寿和冯紫英不会用。

小别胜新婚,督府的女人们各个神采飞扬后,贾督抚暗暗长叹,再要重来一次的话,只娶一个的好,这真是保护男人性命的国策。

林黛玉最喜欢贾琼不中用时的样子了,这样她可以安心睡觉,省的睡梦中总是背刺。

缓了几日的贾琼,等来了金陵工部,狠狠鞭挞了一次黛玉后,兴高采烈地的去接人,这回可以上马蒸汽机了。

一部分留在了琼州搞土木扩港口,还要造船、屯田、榨糖,贾琼带机械司回了交州,指着几个锅炉铁罐罐说道:“不懂的问我,我要这玩意能带着马车和海船跑。”

工匠们莫名其妙,烧开水谁都会,可没听说过烧水能让马车跑的更快的。

贾琼拿来一个失败的试验品给他们看,乌突突冒着黑烟跑了几步便停下了,工匠们都围了上去,还真能动呀。

终于将这个锅甩给了旁人,贾琼才满怀期盼的带着黛玉游山玩水,不能让薛宝琴跟着了,那小妮子睡觉不抓着根东西睡不着,实在影响睡眠。

还是黛玉好,睡素的,恨不得离贾琼八丈远,连一个被窝都不肯钻,让贾琼上下其手大逞威风。

“你呀!”黛玉拿着一根手指头顶住了贾琼的脑门:“苗而不秀,只能是欺负我。外面还有紫鹃和雪雁呢,你敢叫她们进来么?”

贾琼哼了一声:“我先进去再说,这也是将养身子的一种。”

“呸!”黛玉抓紧了被子不肯松手:“好好躺着,你也要养养身子。以后啊,每五天准你一次,不可多。”

“你们又商量来着?”

黛玉点点头:“宝姐姐说,嫡长子还是要有的,你多想着些她。”

“想着她来找你?”

一个白眼飞过去:“你敢!”

外面砰的一声巨响,吓得黛玉钻进了被子里,贾琼趁机而入哄着她:“不欺负你,抱着睡就好。”

等次日再醒来后,黛玉恨恨的想到,又被这家伙给骗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呀,如朝堂借银一事一样,六部拉不下脸去贾琼这里借,不知哪找来一伙商人,借给了户部。

怎么也是个借,但脸面还是要的,都如贾琼这般哄骗黛玉一样不要脸,那还成个什么体统。

而户部又拿这笔银子给了贾琼买枪炮,转了一圈还是落进贾琼的口袋,也让贾琼无可奈何。

主力种甘蔗的水溶偷偷乘船来交州寻贾琼:“我知道是谁的钱?”

“你怎么知道的?”

水溶自内兜中掏出一封信:“忠顺王爷给我写的信,是你们贾家老太太牵的头,拿出了甄家私藏在她手里的银子,又扯上史家等人,偷偷给凑出来的。”

“为了求娶妙玉?”

北静点点头:“果然是你贾雨农,一语中的!”

你妹的史家,不是说没钱吗,连个史湘云都养活不好,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真不是个小数,三万两的巨款,他们自哪里还有?

猛然贾琼一愣,藏宝图!

难道说,史家也有?

史家兄弟被问的是秋后处斩,一家子女眷则在琼州种甘蔗,全凭着史湘云的脸面,还算能活的下去,也怪不得史湘云总想着赚钱,到真不是为了她自己那可笑的身价,而是要养那两府的妇孺。

忽然史家拿出了钱,不用问,一定贾老太太出的主意,拿钱买史家兄弟的命。

这钱正元帝肯定笑纳,连还都不用还,不要白不要。

若史家真还有一份藏宝图,这事便能说的通了,抄家是掘地三尺的抄,这钱不可能藏在史家的,一定是贾母得到了藏宝图后,命人偷偷挖出来,趁着朝廷缺银的时候,给进贡了上去。

“水溶兄,那二十来家的妇孺都归在你名下了是不是?”

水溶学真诚了:“确实如此,我们三家商议好了这件事,东平王兄和西宁王兄去征战疆场,我最没用,只好种甘蔗换米粮供应他们了。”

“你想个法子,自史家人口中套问出这笔银子的来处。”

水溶一笑:“正是我来寻你的道理,某也曾是贤王,这些小事,易尔!”

贤王都是会告密的,送水溶登船回琼州,贾琼想宝钗了,藏宝图到底有几份,究竟都藏在了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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