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该发生的战争

范泽想在大街上纵马狂奔,体验一下纨绔子弟宝马轻裘的感觉。可惜现在还不敢。

来这里是靠脑子混的,万一再出个啥事故,这一趟千年之行算是白来了。

带着麻六去南湖看看,顺便看看有没有懒大雁。

今天要试试新马车。前段时间不想做马车就是因为这破马车太颠簸了。比三蹦子还颠。

车马行的白掌柜知道范泽跟家具行冯掌柜之间的合约。所以对范泽订制的马车特别上心。

无论是用材还是做工都非常精良。车轴,轮毂和辐条全都是上好铁料制成的还加了两个轴承。

范泽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的工匠,滚珠做不出来,用的是圆柱滚子轴承。

光这两个轴承就花了四个铁匠师傅五天时间。在这个没有机床的年代,全靠肉眼感觉能把二十颗小圆柱做的分毫不差,的确是有很强实力。

就是不知道这轴承能用多久,没有合金钢材的年代,普通铁料做成的轴承估计寿命不会太久。

轮毂外面包裹了三层牛皮,中间填充了一层紧实的鸡毛。

轴承套与车架之间用的是弹簧钢板连接。本来用弹簧省事,但限于技术,做不出来。

范泽体验了一下,还不错,轮子弹性很好,车轴转动也很灵活,没有叽叽嘎嘎声!

循着旧例,范泽有了免费马车,还有了一成干股。

到南湖由于不是官道,路上坑坑洼洼。这马车算是经受住了考验。要换着老式马车,估计人都颠散架了

颠簸摇晃还是有,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坐着都能蹦三尺高。

一路过来,屁股总算不疼了。车厢两排座椅上铺上厚厚的软垫子,很舒服。

范泽将座椅拉开并在一起,一张小床就有了,躺上去感受一下,还不错。

价值两千二百贯的马车还是挺值的。这个价钱在后世也能弄辆豪车了。

南湖上一手游船里,刘子羽正和一位方脸留着短髯的高大中年汉子喝酒聊天。

这中年身边围着两个漂亮妓子,一个穿着绿衣服露出半个酥胸的妓子正在给他喂龙眼。另一个穿着淡黄纱衣的妓子给他捶腿。

刘子羽说道:“老吴啊!还是你会享受!回家才一晚上,家里那一群还没把你服侍好?”

这中年汉子正是吴玠吴将军,吞下嘴里的葡萄说道:“老刘啊!你看你,妻妾一个不带,好不容易找到这两个大美人,你竟然一个都不要!你是有啥暗疾?”

“滚!老夫是洁身自好!不像你们兄弟两,搞得乌烟瘴气!”

吴玠坐直身子说道:“老刘啊!你这几年不在军中领军冲锋陷阵,体会不到。这几年,出了门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能享受时一定要好好享受!不想死那一刻留下遗憾!”

刘子羽叹了口气说道:“你还算幸运的,至少还有享受的机会!你看湖边那群人!他们是你准女婿家的,正在捉大雁!

他们家一家四代全都在军中,以前范家三兄弟你应该见过,范家老大范世安也算是军中翘楚。太原一战,三兄弟全没了。

那个时候,范世安已经是厢副统领。要是活到现在,估计和你也差不多!”

吴玠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他家老大范袍前面就在我军中,才十九岁就做到了营副将。

本来是前途无量,可惜那一战为了掩护大部队,他们的游骑营建制都打没了!硬生生的五百人拖住了金人两千骑兵三个时辰!

说实话,我是真对不起他们一家,是我放弃了他们!”

刘子羽摇摇头说道:“老吴,这也不能怪你,那一战是我一辈子伤疤!

我刘子羽一生打仗不多,就输了那一次。明知道不能那样打,可是我却阻止不了。无能为力啊!”

吴玠赶忙阻止刘子羽继续说下去。说道:“老刘,不谈这些伤心事,给我说说那小子如何!值不值得我花心思培养!”

刘子羽说道:“我还以为你今天硬拉着我是为了叙旧,原来是为了那小子!

这么说吧!便宜你了!要是我有闺女,那能轮到你!”

吴玠将军打趣的说道:“这有两个美人,弄回去,晚上努把力,只要你没问题,想要闺女还不简单!

十几年过后,他就是你女婿了!”

刘子羽一把核桃砸过去说道:“越老越没正形,咱们还是说正事!

火药弹你见过了,那只是最低级的。现在最新式的我还没见着,你走的时候找他要,他应该给你准备了不少!”

吴玠说道:“的确,威力不错,比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强太多了!听说那小子诗也做的相当不错,你这有没有诗稿,拿来看看!”

刘子羽啐了一口说道:“还是算了,就你还看诗,字都认不全。还是多了解他其他方面的能耐好点!

他的确算得上天才,诗词先不说,就格物和算数一道,整个大宋估计很难找出比他强的。

这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他脑袋里总有各种奇思妙想。各种新发明层出不穷,就那钢笔来说,大大提高了书写速度,还大大节省纸墨!

而且完全按照他想法成立的千机营,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中。各种新奇兵种,新奇训练方式,新的军营条例。你都想不到。

你比我更懂军队,一会儿回去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就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脑袋了!”

吴玠舒服的躺在黄衣妓子腿上说道:“老刘,你一向挑剔的人,怎么就对这小子有如此高的评价!还如此大力支持他呢?”

刘子羽兴奋的说道:“无他,性格很对我胃口。刚回汉中,就念了花蕊夫人的诗,骂尽了天下人。

有才有能力又有脾气,多好的胚子,必须得好好打磨一下。”

吴玠说道:“那你干嘛不收他为徒,听说他现在还没有座师!”

刘子羽叹了口气说道:“不是不相收,而是不敢收啊!你也知道,那帮软骨头是什么德行!我是早晚要倒霉的!收了他,只会害了他!”

吴玠拱拱手说道:“彦修,还是你想的周到,谢谢你这些日子对他的关照!”

刘子羽笑着说道:“你看你这还没成为你女婿呢,就这么为他着想了!也是,这么好的孩子,错过了真的很可惜!”

吴玠说道:“我就算看不上那小子也没只能认了,小女和他打小也算是青梅竹马。我还是不做那恶人了!何况这小子还不错!

彦修,既然你一直关照他,以后他就托付给你了。和尚原那个烂泥塘是真不能让他去!

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好好训练新军!早日手里握着一支属于自己的强军,这样才能有对话的权利!”

刘子羽皱了皱眉头说道:“唉!你们都是这种想法,也难怪那些个文人成天想要对付你们!

可是手里如果没有兵,那就只能任人拿捏!”

岸边一阵喧闹!刘子羽扭头看向岸边,说道:“得!你女婿来了!要不叫他也上来一起聊聊!”

刘子羽将头探出窗外向范泽喊道:“小子,上来,你老丈人也在这,过来见见!”

范泽后悔了,真不该来南湖。倒不是怕见吴玠,主要是吴玠带着妓子。

吴玠倒是很坦然,说道:“小子,就这点胆量,还想娶我家闺女!你既然都来了,就上来聊聊。也提前考校一下,如果入不了眼,你们就没必要祸害这些大雁了!”

范泽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船。深深一揖道:“保义郎范泽见过吴将军!见过刘大人!不知吴将军要考校那些!”

刘子羽将妓子赶下船说道:“还能考校啥,他除了兵法,其他啥也不会!小子,要不分析一下富平之战为啥会失败!老吴,你觉得呢!”

吴玠点点头说:“可以!”

这个有点难为范泽。一方面没有参加过,只能从史书和这些参加过的人只言片语描述,来了解战场详情。不知道实际情况,真不好分析。

另一方面,可能会涉及到一些人的问题。

范泽说道:“吴将军,我没有亲自参加过,不知道实际情况,不好分析!”

吴玠命令船夫下去,让亲卫将船摇到湖中。说道:“的确有些话不能让旁人听到,这回可以说了!”

范泽朝吴玠拱拱手说道:“吴将军,这场大战本来就不该打。”

吴玠一愣,说道:“先说说你的看法,为什么不该打!”

范泽说道:“大宋和金人打了那么多年的仗,野战基本没怎么赢过!但是守城之战却很少输!

大宋骑兵太少,只能依托工事进行防御。主动出击,没有灵活性,怎么去跟来去如风的金人骑兵打。”

刘子羽说道:“打这场仗的目的不单是为了收复陕西五路,更重要的是要吸引东面的金军,以保住江淮之地!

你说说如果不打,江淮丢了,临安也就无险可守。临安没了,那我们这几十万兵马还有啥用!”

范泽说道:“当时金军三路大军齐聚关中时,我们就不应该把所有兵力集中到一起,主动出击。

而是应该分成五路。依托坚城,坚壁清野。金军本就不擅长攻城,在城下慢慢耗干金军力气,再用外围骑兵骚扰金军后路粮草。

等到金军粮草不济,耗费时日久攻不下,士气低落时,再派出优势兵力慢慢蚕食!”

吴玠看像刘子羽说道:“老刘,这不正是你当初的方略吗,知道这方略的没几个!你给他说过?”

刘子羽摇摇头说道:“我何时会给他讲这些,这些话就不是能随便乱说的!小子,你说说为啥要分成五路,合在一起以多打少不好吗!”

范泽左右看看,欲言又止!

吴玠说道:“说吧!当着我们百无禁忌!”

范泽说道:“那我就说了,得罪之处请两位大人见谅!”

刘子羽没好气的说道:“你前段时间啥都敢说的性格哪去了,当着你老丈人你怕啥!赶快说!”

范泽无奈的说道:“张浚张大人资历威望都有,但统兵能力欠缺,而且怕死,这是文人通病。

既然五路大军合军一处,他就应该坐镇中军,调停指挥,而不是呆在老远的邠州。

本来五路大军互不统属,强行捏合到一起,刘锡威望不足以镇服全军,根本就无法做到灵活指挥调度。加之应变不足,使得一处溃败,不能迅速弥补,使的全军溃败!

这些都需要有威望能力足够的坐镇中军才行!作为一军主帅不虽不用冲锋陷阵,但至少要让士兵知道主帅还和他们在一起。

只要主帅还在,哪怕一处失利,却断不至于迅速全线溃败!”

吴玠说道:“小子,你还真敢说啊!这些我们都明白,就是没人敢说!怪不得老刘说对他胃口!你继续说!”

范泽继续说道:“而当时五路大军就刘锡威望还能高点,其他几路都是刚刚晋升不久的,更加难以统领全军。

既然是这种情况,还不如各自统领部署,各自分散守卫防区,由张大人居中调停。就算有一处失败,也不至于五路皆败。

而且当时急于取胜,那段时间收复了不少失地,取得了很多小规模胜利,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大宋历来很多失败都是在不断小胜过后大败。而每次大败都是文人遥控指挥。”

刘子羽点点头说道:“老吴!咋样!我们都是罪人!”

吴玠沉默半饷说道:“是啊!我们都是罪人!小子,分析得很到位!小子不说这个话题了!敢喝酒不,陪我们喝酒!顺便说说你的新军!”

刘子羽也跟着说道:“不说了,说说新军!小子,酒你就别喝了,等脑袋伤好了过后再好好陪我们喝!”

吴玠关切的问道:“怎么受的伤,很严重吗!”

范泽回答说:“谢谢将军关心去草原时,被土匪击中了脑袋,还有淤血没完全散去!”

吴玠将一盘龙眼推给范泽说:“那你就自己吃点果子!聊聊你的新军!”

卜叔绕着南湖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大雁,看来今年的大雁都比较勤快,都走了!

这可咋办!明天就是大好日子了!没有大雁,这最重要的礼没了。

吴玠探出头看着卜叔他们,说道:“没招到大雁是吧!这时节那还有大雁!弄两只天鹅!天鹅可比大雁还要金贵!

一群妇人真不嫌麻烦,弄那么多繁文缛节干什么!只要心意诚恳就行了,做那么多表面功夫有啥用!”

卜叔说道:“吴将军,这古礼都是用一对大雁的,哪有用天鹅的呀!这不能不符合礼节呀!”

吴玠没好气的说:“你一个老兵,懂啥古礼!人家提两只鸡还不是一样!没必要那么麻烦!”

估计范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提着一对天鹅上门提亲的!

这老丈人都发话了,天鹅也挺好,比大雁珍贵!

回去把翎子一剪,都可以当鹅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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